麻雀飞走后,风停了。
欢宝儿把本子翻到画着人影的那一页。夹克下摆翘起来的样子她记得清楚,右脚落地慢半拍,像是走路时总在忍着什么。她用蜡笔把脚的位置重新描了一下,又在旁边写了个“河”字。
她知道河水潮湿,老伤受不得湿气。
包袱放在膝盖上,她伸手摸了摸罗盘。表面还是温的,没动静。这说明附近没有突然冒出来的邪气,也没有人正在布阵。但她不急着走。比赛是比完了,可刚才那个穿灰夹克的男人说的每一句话,都像钉子一样扎在她脑子里。
他不是来评方案的。
他是被人请来的。
专门来看她有没有真本事。
欢宝儿把蜡笔咬在嘴里,腾出手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布袋。解开绳子,倒出三枚铜钱。铜钱磨得发亮,边角圆润,是清玄道尊给她开光时用过的那一套。她把铜钱捏在手心搓了两下,低头吹一口气,然后轻轻往地上一撒。
三枚铜钱落在水泥地,两个正面一个背面。
她记下这一卦。
又撒了一次,这次三个都是正面。
第三次,两个背一个正。
她盯着地面看了会儿,小声念:“巽伏艮。”
意思是,对手藏在东北方向,靠着山,挨着水,根基不浅。不是临时起意的那种人,是有门有派的老班子。
她翻开本子新一页,在上面写:
东北
靠水
老牌门派
重形不重心
喜欢用石兽压煞
写完她停下来想了想。王总之前提过几家竞标公司,其中两家就在城东偏北,一家叫“镇元堂”,另一家叫“坤和居”。镇元堂做过三个商场的风水局,都喜欢在门口摆一对石狮子,还非得说是唐代古法。坤和居更讲究排场,去年给一个别墅区布阵,硬是在湖心岛上立了座假山。
她拿笔圈住这两个名字,在下面画了两条横线。
现在还不知道谁派的人,但试探已经开始了。明面上让她赢,暗地里却派人来查她的底细。这种玩法不像街头算命的野路子,更像是有组织、有计划地摸底牌。
她把铜钱收回布袋,系好绳子。
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一截,路灯还没亮,五盏灯照着一小片地。她抬头看那几盏灯,电线都埋好了,接口做了防水。她让人换了新地砖,底下铺了防潮层。这些事她都没跟王总多要钱,图纸怎么画的就怎么做。
灰夹克男人说她没改图纸,所以值得信。
她觉得这话说得奇怪。改图纸能加钱,她才三岁半,不懂什么叫“升级优化”。她只知道,灯要是泡了水,就会灭。灯一灭,阵就成了摆设。
她又想起那人手背上的茧。写字写出来的,不是画画也不是画符。那种茧在指根侧面,是常年握钢笔留下的。做风水的人,要么用毛笔画符,要么用尺规绘图,很少有人天天写报告。除非是需要向上级汇报的那种机构。
她低头在本子上补了一句:“写材料,有上级。”
写完合上本子,抱在怀里。
她开始想师傅说过的话。有一次她在道观练奇门遁甲,算错了方位,差点把香炉摆反了。师傅没骂她,只说了一句话:“斗法不在阵前,在心先立势。”
你现在不怕他,他就动不了你。
她从包袱里摸出一张黄纸,抽出一支小毛笔,蘸了朱砂,在纸上画了一道符。画得慢,一笔是一笔。画完吹干,折成一个小方块,塞进衣领里贴着脖子。
符不驱邪,也不打鬼。
它只是让她心里稳当。
她重新打开本子,翻到画着灰夹克男人的那一页。她看着那条右腿,忽然想到他坐下时,左腿弯得利索,右腿却是慢慢放下去的,膝盖那儿有点僵。她用蜡笔在膝盖位置点了个红点,又在旁边写:“住处近河,怕冷湿。”
然后她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,找到自己写的那句话:后面还有人。
她没画圈,也没加感叹号。她只是盯着那行字,看了一会儿,然后低声说:“你们要看我几层本事,我就让你们看个清楚。”
她说完,把本子收进包袱,拉紧带子。
她没站起来走人,也没喊人帮忙收拾东西。她就坐在台阶上,双手放在膝盖上,眼睛看着工地门口那条路。
她知道车子已经开走了,但那个人走过的地方,空气里还留着一点痕迹。不是味道,也不是声音,是一种“刚有人来过”的感觉。就像蚂蚁搬家前,地面会微微震动一样。
她等了一会儿,直到远处传来第一声蛙鸣。
她忽然从包袱里拿出罗盘,打开盖子看了一眼。
指针晃了一下,往东北偏五度的方向顿了半秒,又弹回来。
她立刻合上罗盘,眼神变了。
就在这时候,她听见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
不是工人,也不是保安。脚步很轻,落地时间均匀,像是刻意控制节奏。她没回头,手指悄悄摸进包袱,抓住了桃木剑的柄。
脚步声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。
那人没说话。
她也没动。
风吹过来,掀了下她的道袍下摆。
她听见对方轻轻咳嗽了一声,声音有点哑。
然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开口:“小姑娘,这么晚了,还不回家?”
她慢慢转过头。
看见一个穿深色风衣的男人站在灯影外侧。脸看不太清,但能看出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,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一枚银戒,戒面刻着一只虎头。
她盯着那枚戒指看了两秒。
没回答他的问题。
而是问:“你是镇元堂的,还是坤和居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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