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七章：雪落时的约定
红旗岛的雪总是来得猝不及防。前一日还飘着零星冷雨，清晨推开窗，天地间已铺成一片素白。林晚秋正往壁炉里添柴，听见院门外传来“咯吱咯吱”的踩雪声，探头一看，念潮背着书包站在雪地里，手里举着个结了冰花的玻璃瓶。
“妈，你看！”他冻得鼻尖通红，却兴奋地晃着瓶子，“周伯寄的‘雪种子’，说撒在院子里能长出会发光的雪绒花！”
玻璃瓶里装着细碎的白色颗粒，在晨光里闪着微光。林晚秋接过瓶子，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，突然想起昨夜跨时空红包群里的消息——
【周伯】：“老朽在山里挖了些‘雪籽’，埋在松树下过了三冬，遇雪就发芽。给念潮寄了瓶，撒在院子里，开春能开出带雪纹的花。记得别浇热水，得用雪水养，才合它的性子。”附带的照片里，老人蹲在雪地里，手里捧着个陶罐，霜花结在他的眉毛上，像沾了层白绒。
林晚秋笑着把瓶子递给念潮：“快去撒吧，别冻着手。”转身回屋时，瞥见顾长风正对着手机出神，屏幕上是沈清晏发来的刺绣图样——一幅“雪中寒梅”，梅枝上停着只绣得栩栩如生的小狐狸，针脚细密得像落雪。
“清晏说这是给念雪做新棉袄的花样，”顾长风抬头，眼里带着暖意，“她说雪天穿红袄最显眼，免得孩子在雪地里跑丢了。”
念雪的新棉袄此刻正搭在沙发上，红绸面绣着沈清晏寄来的花样，小狐狸的眼睛用的是细碎的珍珠，在炉火映照下闪着光。小姑娘正趴在窗边，用手指在结了冰花的玻璃上画圈，嘴里嘟囔着：“赵叔叔的‘暖雪机’怎么还不到？”
话音刚落，院门外传来无人机的嗡鸣。赵野寄来的“暖雪机”落在雪地里，像个圆滚滚的小炉子，按下开关就喷出带着暖意的气流，落在雪上不融化，却能让周围的温度升上几度。说明书上写着：“专为孩子堆雪人设计，免得冻着手脚。”
念潮已经撒完了雪种子，此刻正蹲在暖雪机旁拆另一个包裹——星禾寄来的“雪天投影仪”。按下按钮，天花板上立刻映出漫天飞雪的景象，雪花里还飘着些透明的小颗粒。
“这是模拟的‘星际雪’，”星禾的消息紧跟着进来，“颗粒里掺了荧光粉，晚上关了灯看，像在太空看雪。对了，雪种子里混了点‘月光晶’，开春开花时，花瓣会带着星子的光。”
念雪兴奋地在投影的“雪”里转圈，红袄的衣角扫过地毯，像团跳动的火焰。顾长风突然指着窗外：“看，凌澈的‘防雪机器人’来了！”
一个银白色的小机器人正沿着院墙移动，机械臂灵活地把积雪推到角落，路过念潮撒了雪种子的地方时，还特意绕了个弯。手机提示音响起，是凌澈发来的消息：“机器人内置了雪种子的生长数据，会避开播种区。另外加了‘寻孩模式’，输入念雪的身高体重，就算她在雪地里跑远了，机器人也能循着脚印找到。”
林晚秋看着机器人在雪地里灵活移动，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熟悉的吆喝声。推开院门，看见小石头扛着个大木箱站在雪地里，棉帽上落满了雪，像个移动的雪人。
“给孩子们带了‘海雪酥’！”他咧嘴一笑，露出两排白牙，“用深海的雪菜和鱼籽做的，咸香口，配热粥吃最好。还挖了些‘雪蛤石’，泡在水里会冒泡泡，念雪准喜欢。”
木箱打开时，一股混合着海味和雪香的气息漫出来。里面除了装着海雪酥的陶罐，还有个装着彩色石头的布袋，石头表面像裹了层雪霜，放在手里凉丝丝的。念雪抢过布袋，把石头往雪里一埋，果然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泡，引得她咯咯直笑。
跨时空红包群里的消息像雪片似的飘进来——
【周伯】：“老朽把雪籽埋在松树下时，总想起念潮小时候追着灰球跑的样子。这花得等开春才开，到时候让灰球捎张照片来，老朽得看看它长啥样。”
【沈清晏】：“棉袄的里子用了新弹的棉花，比去年的暖三成。念雪要是觉得沉，告诉我，我再改改版型。对了，袖口缝了收紧的暗扣，玩雪时不会灌风。”
【赵野】：“暖雪机别总开着，过热会坏！让孩子们堆雪人时再用，我录了段‘雪人歌’，按侧面的按钮就能放，我家丫头跟着唱了一早上，跑调跑到天边去了，你们听听乐呵乐呵。”附带的音频里，小女孩的歌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却透着说不出的欢喜。
【星禾】：“投影仪里藏了个小彩蛋，等雪停了，对着月亮按三下，会映出银河的样子。让念潮给念雪讲讲星座，就说猎户座的腰带，像他上次折的纸箭。”
【凌澈】：“机器人的电池够撑三天，雪停了记得充电。对了，编了个‘雪天故事程序’，问它‘雪精灵住在哪’，会讲睡前故事，念雪肯定爱听。”
【小石头】：“海雪酥得趁热吃，凉了会腥。等开春，我带孩子们去赶海，退潮后的礁石上，能捡到带雪纹的贝壳，跟周伯的雪籽花配一对。”
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，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。念潮在给暖雪机换电池，念雪抱着装满雪蛤石的罐子蹲在炉边，小石头带来的海雪酥冒着热气，沈清晏绣的小狐狸在红袄上仿佛要跳下来。
顾长风突然说：“明年雪天，咱们去周伯那里吧？他说山里的雪能没过膝盖，还能摘野山楂。”
林晚秋笑着点头，看向窗外。雪花还在飘落，落在凌澈的机器人身上，落在周伯的雪种子埋着的地方，落在赵野的暖雪机喷出的暖气流里。跨时空的雪，落在了同一个院子里，像无数根看不见的线，把散落各地的牵挂，织成了一张温暖的网。
念潮突然指着天花板：“快看！星禾叔叔的彩蛋！”
众人抬头，只见投影仪映出的雪花渐渐散开，化作一片璀璨的银河，猎户座的腰带清晰可见，像支蓄势待发的箭。念雪指着银河，小手指点着：“那是爸爸，那是妈妈，那是哥哥……”
壁炉里的柴“噼啪”响了一声，火星溅到炉壁上，像颗小流星。林晚秋突然明白，所谓跨时空的约定，不过是在每个落雪的清晨，有人惦记着你的暖，有人想着你的笑，有人把你的名字，刻在了下一个春天的期待里。
雪还在下，但屋里的人知道，等开春，院子里会开出带雪纹的花，像极了此刻每个人眼里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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