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玉晓晓平时看着有些呆头呆脑,实际上……也确实有些呆萌。但“呆”和“傻”绝不能混为一谈,玉晓晓很显然不属于后者。
她虽然好色、爱看本子,对各种猎奇知识接受度颇高,但她最大的学术爱好,始终是正儿八经的生物学。若说她对课本上的动物学知识了如指掌或许有些夸张,但称得上熟练掌握,尤其是关于常见物种的生理特性,她心里门儿清。
竹叶青拥有颊窝,能进行热感应追踪——这项能力她当然知道!
那她为什么还要在明知可能被热感应捕捉到的情况下,选择耗费体力维持隐身呢?
答案,就藏在酷宝身上。
与人类这种恒温动物不同,蛙类属于变温动物,即俗称的“冷血动物”。它们的体温会随着环境温度变化而波动,自身调节能力有限。
而灵气复苏后,部分蛙类(包括酷宝所属的玻璃蛙变异种)的生理适应性大大增强,其中一项就是调节自身体温与环境趋同的速度变得极快。理论上,只要酷宝(以及被它完全包裹的玉晓晓)能够迅速将自己的体表温度调节到与环境温度一致,那么在竹叶青的热感应视野中,他们就会“消失”,与周围冰冷的墙壁、设备融为一体。
那刚才竹叶青“看”到的、散发着橘红色热源的“光团”又是什么?
那是玉晓晓刻意留下、用来吸引火力的“饵”!
就在她缩小、隐形的瞬间,她操控酷宝,从自己本体分离出一小团具有相近体温的透明胶质,并用意念让其模拟出类似人形的热辐射轮廓,朝着与真实逃脱方向(向上)略有偏差的斜前方飘去——就像斗牛士手中那面鲜艳的红布。
果然,复仇心切、依赖热感应锁定目标的竹叶青,毫不犹豫地中计了!它那全力爆发的扑击,完全冲着那团“热源诱饵”而去!
“轰——!!!”
巨蛇的头颅携着万钧之势,狠狠撞在了诱饵飘飞方向的前方墙壁上!坚硬的混凝土墙壁如同纸糊般被撞得粉碎、坍塌,烟尘弥漫,砖石飞溅。巨蛇的小半截身躯都因为惯性冲势过猛,直接嵌进了墙另一边的空间,被废墟暂时卡住,一时挣扎不出。
真正的玉晓晓,早已悄无声息地、紧贴着温度较低的金属管道,将自身体温调节到最低,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冷石,顺着秋元砸开的窟窿,轻盈而迅捷地飞了上去,成功与上层的秋元汇合。
秋元正扒在窟窿边缘往下张望,刚好看到巨蛇一头撞塌墙壁、尘土飞扬的壮观场面。他眨了眨眼,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:“哇,还有壁*?”
刚飞上来、惊魂未定的玉晓晓听到这话,气得直接用小拳头锤了一下他的膝盖:“都什么时候了还扯扯犊子,赶紧溜!”
秋元正有此意,拉起玉晓晓就要朝记忆中工厂出口的方向冲。可就在这时,下方烟尘弥漫的废墟中,那庞大的翠绿色身影猛地一挣!
“哗啦啦——!”
覆盖在它身上的碎石砖块被狂暴的蛇躯席卷开来,四处飞溅。竹叶青重新昂起头颅,它身上并无明显伤痕,但鳞片沾满灰土,部分地方甚至被粗糙的水泥边缘刮擦出白痕,显得有些狼狈。
这倒也合理。它先是强行改变体型消耗了海量能量,又与秋元两人缠斗周旋,蛇类的耐力本就不算出色,此刻体力接近枯竭,实属正常。
然而,它并没有放弃。庞大的身躯依然扭动着标志性的“S”形弧度,开始向前游动。口中的獠牙再次寒光闪烁,攻击的威势丝毫未减,甚至因为某种决绝的意志而显得更加迫人。
但这一次,它的目标改变了。
那双冰冷的竖瞳,锁定的并非楼上想要逃跑的秋元二人,而是——实验室中央,那片人造池塘里,不知何时又浮出水面、只露出半个脑袋、正睁着一双懵懂又惊恐的大眼睛暗中观察的……阿秋丽娜!
竹叶青没有丝毫犹豫,这一击带着必杀的决心!然而,与之前电光石火的突袭不同,这一次的攻击速度明显“慢”了许多,蛇头前探的轨迹甚至带着一种刻意而为的、引人注目的姿态,仿佛……在等待着什么。
“沙沙沙——!”
粗糙的鳞片摩擦着水泥地面,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,犁出一道道深刻的沟壑。
池塘中的阿秋丽娜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杀机吓得魂飞魄散,尖叫一声,猛地潜入水中,如同受惊的鱼儿般开始在水池里无头苍蝇似的乱窜,时不时“咚”地一声撞在池壁或假山上,疼得她只能瑟瑟发抖地用双手捂住脑袋,连哭喊都忘了。
可水池就那么大,慌乱之下,她竟愚蠢地游到了水位最浅的沙质岸边,半个身子搁浅在了浅滩上,徒劳地拍打着尾巴,将自己暴露在一个更容易被攻击的位置——在这片水域里找到一个如此“完美”的死亡地点,说实话,还真有点难度。
携着腥风与死亡气息的蛇头,可不会理会她的恐惧与笨拙,依旧带着沉重风压,朝着那抹无助的银白与翠绿缓缓逼近,巨口渐张,眼看就要将这条懵懂的人鱼连同她怀里的空酒瓶一同吞噬!
就在这时——
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,从上方窟窿处一跃而下,精准地落在了阿秋丽娜与蛇头之间,背对着巨蛇,面朝着受惊的人鱼。
是秋元。
竹叶青碧绿的竖瞳中,闪过一丝早已料到的、近乎人性化的“果然如此”。它的速度甚至为此又放慢了一线。
它了解秋元。就像秋元在某种程度上也了解它。他们本质上是同类,又截然不同。为了自己认定的目标或执念,他们都可以不惜代价,甚至献出生命。
但而两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,秋元不愿意彻底割舍自己的情感与欲望。
当冰冷的“目标”与鲜活的“喜爱”、产生冲突时,秋元永远会为后者让步,甚至干脆换一条路走。他就是那种典型的、贪婪的、什么都想要的人。
而秋元最大的“弱点”,恰恰就是利用他真正喜爱和感兴趣的东西。所以,为了这个由雷文创造、却意外戳中他审美的“兽耳娘”奇迹——哪怕明知道是陷阱,哪怕可能会死——秋元也一定会跳下来。
因为在秋元这类人的价值天平上,生命本身只不过是用以消耗的筹码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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