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：围城之困
岩林边缘的警戒哨发出尖锐的骨哨声，如同利刃划破了黎明短暂的宁静。
整个“曙光”营地瞬间从沉睡中惊醒，如同被惊动的蚁巢。
凌烬第一个冲出半地下住所，几步跃上营地边缘最高的一块风化石。
巴顿和几个负责警戒的年轻人紧随其后，脸色凝重地指向岩林之外。
只见在铅灰色天幕与荒芜大地的交界处，一片黑压压的阴影，正如同缓慢推进的潮水，朝着风化岩林的方向涌来。
金属摩擦的铿锵声、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、还有隐约传来的引擎轰鸣，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，预示着毁灭的临近。
“是钢铁城的军队！还有……‘血牙’巴克那群杂碎的标志！”巴顿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一丝颤抖，他指着那片阴影中几面格外狰狞、绘着带血獠牙的旗帜。
凌烬眯起眼睛，冰冷的视线扫过远方。
来的敌人数量远超她的预估，粗略看去，至少有三百人以上！其中约两百人穿着钢铁城统一的土黄色制服，排着相对整齐的队形，装备着制式步枪，甚至还有几挺架在改装车辆上的重机枪，散发着正规军的压迫感。
而另外一百多人，则显得杂乱无章，穿着五花八门的破烂皮甲，拿着各种粗制滥造的武器，嗷嗷叫着，如同鬣狗般簇拥在钢铁城军队的两翼——正是“血牙”掠夺者部落。
钢铁城主显然动了真怒，不惜联合被他视为鬣狗的掠夺者，也要将这个胆敢挑战其权威、毁坏其核心项目的“异端”据点，从地图上彻底抹去。
“他们来了……”营地里的幸存者们也纷纷爬出住所，看到远方那令人绝望的阵容，刚刚因为净水和新制度建立起来的些许信心，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冲垮。
女人们紧紧抱住孩子，男人们脸色发白，握着简陋武器的手在微微发抖。绝望的气氛再次笼罩了整个营地。
“凌……凌烬大人，我们……我们怎么办？”一个年轻的母亲声音带着哭腔，怀里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，开始啼哭。
巴顿看向凌烬，这个硬汉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敌我力量悬殊太大了！
他们满打满算能拿起武器战斗的，不到七十人，而且装备简陋，缺乏训练。
凌烬站在巨石上，狂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和衣角，背影在灰暗的天光下显得异常挺拔。
她没有回头看那些惊慌的面孔，目光依旧锁定在远方的敌军上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：
“他们来了，正好。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，包括巴顿。正好？什么意思？
凌烬缓缓转过身，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恐的脸，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冰冷的、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：“省得我们去找他们了。”
她跳下岩石，走到人群中央，声音陡然提高，如同战鼓擂响：“看看你们的样子！又在害怕了？忘了我们为什么叫‘曙光’了吗？！”
她指着那台静静伫立的净水装置：“忘了这水是怎么来的了吗？是靠跪地求饶求来的，还是靠我们自己的双手和脑子造出来的？！”
她又指向那些初具雏形的半地下住所和简陋的防御工事：“忘了这些墙是怎么垒起来的了吗？是靠别人施舍，还是我们一砖一石自己建的？！”
“他们人多，枪好，”凌烬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，“但那又怎么样？他们是为掠夺而来，为杀戮而来！他们心里装的是贪婪和残暴！而我们呢？”
她的目光如同火炬，灼烧着每一个与她对视的人：“我们是为生存而战！为我们的孩子能喝上干净水而战！为我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而战！为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么一点点‘人该过的日子’而战！”
“告诉我！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，“是那些心里只装着抢掠和杀戮的豺狼可怕，还是我们这些身后就是家园、心里装着亲人未来的战士更可怕？！”
人群寂静了一瞬，随即，一股压抑已久的、混合着愤怒、不甘和破釜沉舟勇气的火焰，从一双双原本充满恐惧的眼睛里燃烧起来！
“跟他们拼了！”巴顿第一个举起手中的砍刀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！
“拼了！为了孩子！”
“为了我们的水！”
“为了曙光！”
零星的呐喊迅速汇聚成一片愤怒的海洋！求生的本能和对家园的守护欲，压倒了纯粹的恐惧！
凌烬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人们，知道火候到了。她不再废话，立刻开始部署，语速快而清晰：
“巴顿！带你的人，依托岩林入口的狭窄地形，建立第一道防线！利用我们事先布置的陷阱和落石！记住，你们的任务是迟滞，不是死守！放进来打！利用地形跟他们周旋！”
“是！”巴顿大吼一声，立刻点齐人手，冲向岩林入口。
“所有妇女和孩子，立刻进入最深处的岩洞躲避！带上所有食物和净水！”
“薇薇安！”凌烬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装置旁的技术官。
薇薇安深吸一口气，脸上没有了平日的书卷气，只剩下一种理科生特有的冷静和锐利：“我改造了几处能量节点，可以利用我们储存的少量‘蓝晶’和废弃电池，制造几个临时的‘辐射陷阱’，虽然范围不大，但足够让冲进来的敌人喝一壶。另外，脉冲手枪我已经尽可能优化了充能效率。”
“好！陷阱交给你部署在第二道防线的关键位置！利昂，”她看向那个紧紧跟在姐姐身边的少年，“你协助你姐姐，同时负责观察敌军动向，尤其是他们指挥节点的位置！”
利昂用力点了点头，小脸上满是紧张，却没有退缩。
凌烬最后看向剩下所有能战斗的人，包括一些年纪稍大但依旧硬朗的老人：“剩下的人，跟我守最后的核心区！利用我们修建的工事，和他们打巷战！让他们每前进一步，都付出血的代价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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