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知那张嫂是否可靠,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建立联系的渠道。
“记住我的话,”我最后叮嘱道,“好好活着。等着我来接你。”
宝珠的眼中噙着泪,用力地点头。
我不再迟疑,转身再一次如狸猫般,轻巧地跃出了窗外。
在我即将消失在黑暗中时,我听到身后,传来她用尽全身力气,压出的一声微弱却坚定的:
“……好。”
……
回到城南那间简陋得只有一张板床的小客栈时,天边,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。
我毫无睡意。
我坐在窗边任由那带着凉意的晨风,吹拂着我。
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,如同走马灯一般回放着方才在赵府里看到的一切。
宝珠那形销骨立的身影,她额角狰狞的淤青,她手臂上新旧交错的伤痕,她那头被剃得乱七八糟的头发,她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……
还有那间阴暗、潮湿、破败得如同人间炼狱的小院。
这一切,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脑海里。
我曾以为,凭我的武功要从这赵府里救出一个人并非难事。
可现在我才明白,我错了。
救她出去,只是第一步。
然后呢?
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,身心俱疲,名节受损,能去哪里?赵家在京城势大,只要他们想,随时可以再将她抓回去。
甚至可以给她扣上一顶“不守妇道,私逃淫奔”的帽子,让她死得无声无息,还背负一身污名。
我不能只将她从这个小笼子里拉出来,再推入一个更大、更残酷的笼子里去。
我要的不是一次莽撞的劫人。
我要的是一场堂堂正正的审判。
我需要更周密的计划。
我需要赵家谋夺林家产业的铁证。我需要赵铭虐待发妻、害死子嗣的人证。
我望着窗外,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世俗规则的冰冷与残酷。
在山上时,师父教我道法自然,教我清心寡欲。苏世安教我权谋算计,教我洞察人心。
可他们都未曾教过我,当这世道不给你路走时该怎么办。
如今我似乎有了答案。
世道不给路,那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。
规则不容我,那便亲手打碎这吃人的规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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