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燕子看得出神，目光像是被粘在了那身华美又陌生的补服上，从上到下，又从下到上，来回扫视。
那目光太直白，太专注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，让已经习惯被她看着的人，耳根微微发热。
尔泰轻咳一声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。
“这身衣服......怎么样？”
他顿了顿，抬手正了正官帽，“我一下职就......特意换上它来看你。”
他穿着这身象征着权力的补服，站在这间充满着她活泼气息、散落着点心碟子和话本子的偏殿里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可他就是想这样见她，这是他入朝为官的第一天，他想让她瞧瞧看看，不一样的他。
他一刻也等不及。
小燕子这才像是回过神来，小跑几步，跑到尔泰面前，想要抱他，又觉得官服庄重不太合适。
她只是凑得更近些看他，眼睛里的光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真好看......”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。
伸出手指，想碰碰那精美的补子，又在半空中停住，只是虚虚的描绘着。
“这鸟儿......绣得真好看！这颜色......闪闪的！”
小燕子今日的用脑量已经在学堂耗光，他问她衣裳她就答衣裳。
她的目光又移到他的脸上，毫不避讳地打量着，“尔泰，你穿这个......真好看！”
她说得直接又坦荡，眼睛里除了惊艳，还有满满的、纯粹的欣赏，不带任何杂念。
可这纯粹，也让尔泰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是吗？”
小燕子猛的点头答着他的话，“当然是真的呀！特别......特别......”
她努力在有限的词汇里搜寻着合适的形容词，“特别精神！特别......威风！！”
他微微弯下腰，好与她平视，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，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撩拨。
“是这身官服好看，还是我穿上这身官服好看？”
“嗯......”小燕子这才反应过来，纯真的小脸染上红，小脑袋瓜想着怎么回答。
她有点别扭，不好意思直接说出答案，只转着眼睛，小手一边在下巴下面比着捋胡子的动作，一边说着。
“嗯，那你怎么不见我夸那些胡子长长的老大人们呢？”
尔泰终于忍不住，低笑出了声。
今日埋首案牍的疲惫，朝堂上无形的压力，似乎都在她这纯粹的称赞和生动的比划里，消散一空。
“原来我在你眼里，就是个没有胡子的老大人？”他故意逗她。
“不是不是！”小燕子急急摆手，小脸更红了些，眼睛依旧亮闪闪。
随后声音变小了些，小声嘟囔，“我是说......你穿着这个，很好看，很......俊朗！”
“是......你......”
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，正好落在她仰起的小脸上。
将她颊边那抹绯红照得清清楚楚，也将她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欢喜映得分明。
鹅黄的衣裳衬得她肌肤胜雪，微微仰头望着他的样子，让他心动的发狂。
尔泰看着她，看着她眼中那个穿着朝服的倒影，抿嘴轻笑。
他知道她刚才想抱他，故意的微微抬起胳膊，克制住自己发了狂的心动，和拼命扬起的嘴角，一本正经的道。
“今日限定，任君采撷。”
小燕子睁大了眼睛，听着这个一本正经的嘴里说出的最不正经的话。
她被逗的羞极了的时候，才不会乖乖甜腻的抱他，她会......
小燕子笑的礼貌，往尔泰身前又走近了一步，伸手帮尔泰把官帽摘了下来，然后轻轻一扔，扔到了美人榻上。
尔泰的表情震惊的僵了一瞬，随即眼睛里带上了疑问、期待、羞涩的复杂情绪。
然后就被小燕子揪住了耳朵。
小手的力度不重，他顺势把人抱住，低声在她耳边求饶。
小燕子松手以后，他抱着怀里的小人，俯身亲了亲 她的额头，就松开了少女的腰肢，牵上了少女的手。
小燕子还是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人，眼睛亮闪闪的，笑着任由他牵着，声音里带着欢快的说道。
“紫薇说今日通知了御膳房备菜，给你们庆祝，你和尔康，还有五阿哥，一会留下来用了晚膳再走吧。”
尔泰一边任由她打量，一边拉着她走到榻边坐下，自己动手续上了杯温热的茶。
那杯茶是小燕子喝剩的，他也不介意，端起来喝了一口，才道，“好，那我陪你坐会，然后去高达屋里把衣服换了。”
“好......”小燕子托着腮，依旧歪着头看他，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。
“那你今天上朝，都做什么了？有没有人欺负你？”
她问得天真，尔泰被她逗笑，真挑了些能说的，有趣的给她讲了起来。
小燕子听得津津有味，不时发出“真的吗？”“然后呢？”的惊叹声。
小煤球也跳回榻上，左看看右看看，最后蜷在小燕子腿边，尾巴惬意地摇摆着。
夕阳终于完全沉没，殿内光线暗了下来。
明月看着窗子没关，悄无声息的进来，点亮了宫灯，温暖的光晕笼罩着两人一狗，驱散了暮色。
小燕子听着听着，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尔泰的侧脸上。
灯光下，他穿着官袍的侧影比刚才少了几分威严，多了几分温润。
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，他穿着月白的袍子，笑容爽朗的样子，
又想起在汤池大殿门口，他为她温柔的拢着斗篷的样子。
还有他拿着荷包绑带又争又抢耍无赖时的霸道样子......
嗯，每一种样子都很好。
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，只要这人的身影一出现，她便移不开眼。
尔泰讲完一段，转头看她，却发现这个娇俏的小人又在盯着自己发呆了，眼神朦胧，嘴角还带着一点傻乎乎的笑意。
他心中微软，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，“又走神了？看来今日的功课，完成得不错？”
小燕子脸一红，立刻心虚地移开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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