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心魔之影”发出更为凄厉的嚎叫,它半透明的身躯颤抖得更加厉害,边缘处不断有黑色的碎片剥离、消散。它拼命想要维持自身的形态,想要反驳,想要否认,但信纸上的话语和其中蕴含的、无可辩驳的真实意念,如同最炽热的阳光,正在无情地蒸发它存在的根基——那份偏执的、建立在虚妄之上的“等待的信念”。
苏晴晴感到手中的渡人者之灯变得滚烫,自身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,支撑着这次诵读。她咬紧牙关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但眼神依旧坚定如磐石,吐出了最后一句,也是最关键的一句:
“所守之诺——为镜花水月!!回头……是——岸——!!!”
最后三个字,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。声浪如同海啸,席卷了整个空间。
“轰——!!!”
当“岸”字的余音尚在回荡,那幅丈夫的画像彻底崩碎,化为齑粉,消散无形。
而被“心魔之影”紧紧包裹、禁锢在核心深处数十年的、属于林月如本人的魂体,那双被执念迷雾笼罩了太久太久、早已失去了焦距的眼眸,猛地一颤。
如同厚厚的冰层被阳光刺破。
如同漫长的梦境被钟声惊醒。
迷茫、痛苦、偏执、哀怨……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清晰的、带着巨大悲伤与了然的清明。
她“看”到了。不是用被蒙蔽的“心”去看,而是用灵魂真正的“眼睛”。
她看到了眼前这个狰狞扭曲、由自己无尽执念与负面情绪喂养长大的“心魔之影”——它或许有着丈夫年轻时的轮廓,但内里充斥的,只有等待发酵成的毒,和求而不得化成的怨。它从来不是他,也永远不可能是他。它只是她自己画地为牢、囚禁自我的产物。
她也“看”到了苏晴晴手中,那封来自母亲的信。那熟悉的、带着母亲特有温柔与坚韧的念力波动,如此真切,如此温暖,穿越了生死,穿透了时空,最终抵达她的面前。母亲没有责备她为何痴傻,没有抱怨她为何不归,只是用尽最后的力量,为她点亮一盏“回头”的灯。
泪水,毫无征兆地,从林月如半透明的魂体眼中滑落。那不是绝望的泪水,而是醒悟的泪水,是卸下千斤重担后混合着无尽悔恨与释然的泪水。
她缓缓地,极其轻微地,摇了摇头。嘴唇翕动,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,却又重若万钧的声音,从她灵魂深处发出:
“原来……我等了半生的,只是一个……我自己不断描绘、不断加固的……牢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她做出了一个主动的、决绝的、也是解脱的选择——她不再向那“心魔之影”提供任何一丝一毫的执念能量,反而主动地、清晰地,从灵魂层面,割裂了与它之间那本就畸形、痛苦的联系纽带。
“不——!!!!!!”
失去了执念本源的供养,“心魔之影”发出了诞生以来最凄厉、最绝望、也最虚弱的惨嚎。它就像失去了根系的浮萍,失去了光源的阴影。构成它身体的那些黑暗、扭曲的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崩解,大片大片的黑色碎片从它身上剥落,还未落地,便被渡人者之灯的光芒与信纸上持续散发的温暖念力彻底净化、蒸发,化为最纯净的能量粒子,回归天地。
它的挣扎越来越弱,身影越来越淡,最终,在一声满含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叹息般的余音中,彻底消散,再无痕迹。
随着“心魔之影”的湮灭,它所维持的、笼罩这座洋楼数十年的“时间囚笼”,也失去了核心的支撑。
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震荡传来。眼前奢华却腐朽的宴会景象、精致却空洞的庭院回廊、那些凝固在时光里的虚假繁华……如同被打碎的镜面,出现了无数裂痕。裂痕迅速蔓延、扩大,然后,整片幻象如同崩塌的沙堡,轰然破碎、剥落、消散!
……
光影变幻,空间转换的轻微眩晕感传来。
林寻和库奥特里只觉得眼前一花,之前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和诡异的场景瞬间消失。定睛一看,两人已然回到了现实世界——那间破败、阴森、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废弃洋楼大厅。午后的阳光透过破损的彩色玻璃窗照射进来,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柱,尘埃在其中缓缓浮动。一切都恢复了“正常”的破败景象,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,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集体幻觉。
但他们知道,那不是幻觉。
因为在他们面前,大厅中央尘埃浮动的光柱旁,静静地站立着一个身影。
那是一个穿着白色修身旗袍的女子魂魄,身形半透明,边缘散发着柔和微光。旗袍样式古典雅致,却掩不住岁月留下的淡淡沧桑痕迹。她的容貌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秀美,但更引人注目的,是那双眼睛——不再迷茫,不再哀怨,澄澈如秋日的湖水,安详如雨后的远山。那是一种历经漫长劫波、终于找到归途后的平静与释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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