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仓库门,探头向外望去。
便利店前台区域灯光明亮,但空无一人。夜班店员可能去洗手间了,或者在休息室打盹。
他咬紧牙关,低着头,用最快的速度、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踉跄着冲出了便利店后门,融入了凌晨清冷的街道。
寒冷的夜风吹在他滚烫的皮肤上,带来一丝清醒,也加剧了疼痛。
他沿着昏暗的街道,靠着墙根,一步步艰难地向自己的出租屋挪动。
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。
就在他快要走到小区门口时——
嗡嗡……嗡嗡……
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。
不是APP,是普通的来电铃声。
他心中一惊,艰难地掏出手机。
屏幕上跳动着的,果然是“妈妈”两个字。
这么早?她怎么会这个时间打电话来?
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。
他深吸一口气,极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,按下了接听键。
“喂?妈?”
声音出口,依旧沙哑干涩,还带着无法完全掩饰的痛苦喘息。
“默默!”
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母亲焦急万分、甚至带着哭腔的声音,背景音还有父亲的催促声。
“你怎么样了?!你在哪儿?!刚才你们便利店店长打电话到家来了!说你晚上人不见了!到处找都找不到!打你手机也打不通!吓死我们了!你到底在哪儿啊?!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!”
林默的心脏猛地一沉,店长发现他失踪了,还通知了家里!
他脑子飞速旋转,强忍着剧痛,用尽量平稳的语气撒谎。
“妈……妈!别急!我没事!真没事!我……我晚上有点不舒服,头晕得厉害,怕耽误工作,就……就提前悄悄回来了。手机……手机可能没电自动关机了,刚充上电。我已经到家门口了,真的!你们别担心!”
他的声音因为疼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,听起来更像是在忍受病痛。
“不舒服?头晕?严不严重啊?要不要去医院?你怎么不跟店里说一声啊?吓死妈了!”
母亲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和后怕。
“不用不用!就是太累了,睡一觉就好。真的没事了,妈,你快和爸去休息吧,别担心我了。”
他拼命安抚,冷汗顺着额角滑落,左臂的剧痛一阵阵袭来。
又反复安抚和保证了好几分钟,母亲才半信半疑地挂断了电话,叮嘱他立刻休息,明天必须去医院检查。
放下电话,林默背靠着冰冷的小区围墙,缓缓滑坐到地上,剧烈地喘息,眼泪差点流下来。
不是因为疼痛,而是因为欺骗家人的愧疚和后怕。
店长发现了……他必须尽快想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应对明天的工作。
还有这一身伤……
他休息了片刻,挣扎着起身,趁着凌晨无人,艰难地溜回自己的出租屋。
反锁上门,他彻底虚脱般地倒在床上,连打开灯和处理伤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黑暗中,他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,感受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。
左臂的骨折,脑中的嗡鸣,浑身的伤痕……都在提醒着他那场冒险的残酷和真实。
而那枚冰冷、破碎的铁牌,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,仿佛一个沉默的、濒死的见证者。
下一次任务指引……会是什么时候?
“生命树”……特派员……他们还会找上门吗?
在无尽的疲惫、疼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中,他死死攥着那枚铁牌,昏睡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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