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神父,”秋子开口,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,“我有一个秘密,藏了快二十年,从未告诉任何人。今天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,走之前,我想说出来。”
网格那边传来温和的回应:“天主在这里倾听,我也在这里倾听。你可以放心地说。”
秋子深吸了一口气,开始讲述。从十一岁那个闷热的夏夜开始,到后来的几次侵犯,到高中时的突然醒悟,到大学时的逃避,再到遇见阿威后的挣扎和最终的失去。她没有哭,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,但每个字都沉重得几乎要坠落到地上。
“我欺骗了他,神父。”说到最后,她的声音终于开始颤抖,“我说坚持婚后性行为是因为信仰,但真正的原因是我害怕。害怕他发现我不再是处女,害怕他失望,害怕他离开。我用信仰作为借口,背叛了我的信仰,也背叛了他的信任。”
告解室里一片寂静,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街道声音。秋子等待着,等待着评判,等待着训诫,或者至少是程式化的宽恕。
但李神父沉默了很长时间。长到秋子开始不安,开始后悔,开始想站起来逃离这个狭小的空间。
终于,神父的声音透过网格传来,比平时更加低沉:“我的孩子,首先,我要告诉你:发生在你十一岁那年的事,不是你的错。你不是‘不再是处女’,你是被侵犯、被伤害的受害者。那个罪,是侵犯者的罪,不是你的。”
秋子的呼吸停住了。这么多年,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话。在她的认知里,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是一个污点,一个缺陷,一个她必须用一生来隐藏和补偿的过错。
“可是……”她艰难地说,“我后来没有反抗,甚至接受了那些糖果。如果我当时告诉大人,也许就能阻止……”
“你当时只有十一岁。”神父的声音里有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坚决,“一个孩子不知道如何应对那样的伤害,这不是你的错。你为了生存而采取的方式——沉默、顺从——是那个年纪的孩子可能做出的反应。不要用成年人的判断标准来责备当年的自己。”
秋子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了,是那些她构建了将近二十年的自我谴责的围墙。泪水终于涌出,无声地滑过脸颊。
“至于阿威……”神父继续说,“你感到愧疚,是因为你没有对他坦诚。但我的孩子,说出这样的创伤需要极大的勇气,而你还没有准备好。这不是欺骗,这是自我保护。你选择用信仰的理由来解释你的坚持,这确实不完全诚实,但天主理解你的恐惧和挣扎。”
“那我该怎么办?”秋子哽咽着问,“我失去了他,失去了可能唯一的幸福,都是因为那个秘密,因为我的恐惧。”
网格那边又沉默了片刻。秋子能听到神父轻微的呼吸声,能想象他正闭着眼睛,在祈祷中寻求指引。
“我的孩子,”神父最终说,“告解的目的是寻求天主的宽恕和内心的平安。但真正的治愈,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帮助。我建议你,在离开后,考虑寻求专业的心理咨询。这不是因为你有‘问题’,而是因为那个创伤一直影响着你,而你需要工具来面对它。”
秋子愣住了。这是她第一次从神父口中听到“心理咨询”的建议。在她的认知里,教会常常强调依靠信仰和祈祷来解决一切问题。
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惊讶,神父温和地补充:“信仰和科学不是对立的,我的孩子。天主通过许多方式治愈我们,有时是通过圣事,有时是通过他人的专业帮助。你经历了严重的创伤,它影响了你的自我认知、你的人际关系、你对亲密的理解。专业的帮助可以给你力量,让你重新获得对生活的掌控。”
秋子擦去眼泪,透过网格的缝隙,她能看见神父模糊的轮廓微微前倾,是一种关切和倾听的姿态。
“至于你的秘密,”神父继续说,“你没有义务告诉任何人。这是你的经历,你的创伤,你有权决定何时、向谁、如何分享。如果你将来遇到值得信任的人,也许你会选择告诉他。但记住,你的价值不取决于你是否是处女,不取决于你是否有一段痛苦的过去。你的价值在于你是天主的儿女,是一个独特而珍贵的人。”
这些话如此简单,却又如此颠覆秋子二十年来建立的自我认知。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破损的、不完整的、不值得被爱的。但现在,在这个狭小的告解室里,一个代表天主倾听她的人告诉她:不是的,你仍然是完整的,仍然是值得被爱的。
“可是阿威……”秋子还是无法释怀,“我伤害了他。”
“是的,你伤害了他,他也伤害了你。”神父的声音平静而公正,“但爱情有时就是这样,两个好人,彼此相爱,却因为各自的伤痕和恐惧而无法在一起。这不是任何人的错,或者说是你们共同的、无心的错。你可以为他祈祷,也可以为自己祈祷,求天主治愈你们各自的伤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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