纺织厂案的突破带来的振奋并未持续太久。无形的阻力,如同粘稠的沥青,开始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,试图将调查的脚步死死拖住。
最先出现异常的是对原轻工业局计划科科长钱卫东的控制行动。钱卫东是当年纺织厂改制清算组的重要经办人,掌握着许多具体操作细节。当纪委办案人员清晨赶到其住处时,却发现人去楼空。邻居说,前天晚上还看见钱家亮着灯,但昨天一早就没动静了。电话关机,其妻子声称丈夫“出差去了外地,联系不上”。调取交通记录,发现钱卫东于两天前深夜,驾驶私家车从东州西高速口离开,去向不明。车辆牌照在进入邻省后,于某个没有监控的省道岔路口消失。
“显然是有人通风报信,而且帮他规划了路线。”孙振涛在汇报时,脸色铁青,“控制措施是常委会后赵书记亲自部署,范围很小。消息还是泄露出去了。”
苏清越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,内心的愤怒如同冰层下的暗流。这不是意外,是内部有人以更隐秘、更及时的方式在庇护那个网络。她压下情绪,问:“他的社会关系排查有什么发现?尤其是近期异常接触。”
“正在查。他妻子那边,咬定不知情,情绪看似稳定,不寻常。”孙振涛道,“另外,关于寻找原厂长李建国的线索也遇到了麻烦。我们的人刚接触到李建国在南方某市的一个远房表亲,对方起初表示愿意提供一些老照片帮忙辨认,但第二天就改口,说记错了,很久没联系,随后拒绝再通话。李建国妻子那边,经过几次谈话,除了哭诉丈夫多年未归、自己生活艰难外,关键信息一概不知,反复强调李建国是‘被冤枉的’,当年改制‘都是按上级指示办的’。”
“统一口径,提前防备。”苏清越冷冷道。对手的反应速度和组织程度,超出了普通利益集团的范畴,更像是一个纪律严明的秘密团体在应对危机。“继续施压,同时扩大排查范围。李建国当年在纺织厂一手遮天,不可能没有留下其他心腹或利益关联方。从那些已经退休、但可能心存不满或知道内情的中层干部、老会计入手。还有,当年参与资产评估的中介机构,重点查。”
“明白。”孙振涛点头,但眉头紧锁,“不过苏书记,还有个情况。我们调阅当年纺织厂土地出让相关的国土、规划部门存档文件时,发现有几份关键的补充协议和会议纪要……原件不见了。档案员说是前几年档案室搬迁时可能遗失,只有复印件,但复印件上一些关键数字和签名处有污损,难以辨认。”
关键人物外逃,关键证人改口,关键证据“遗失”或损毁。一套组合拳下来,纺织厂案的调查仿佛撞上了一堵包着棉花的墙,看似柔软,却让你无处着力,进展骤然迟缓。
几乎与此同时,红旗棚户区那边传来了更直接、更令人心悸的消息。
深夜十一点,周维接到紧急电话,声音来自安排在李梅会计妹妹家附近执行保护任务的便衣民警,背景音嘈杂混乱:“周处,出事了!李梅妹妹家所在楼道刚刚发生一起恶意纵火!火是从楼下堆放杂物的地方烧起来的,浓烟很大,我们已经将李梅和她妹妹一家紧急转移,无人受伤,但明显是冲着人来的!纵火者疑似两人,骑摩托车逃离,我们的人正在追,但对方对地形极熟……”
周维的心猛地一沉。对方果然察觉到了李梅这个突破口,而且手段如此狠辣直接,竟敢在城市居民区纵火!这已不仅仅是威胁,而是赤裸裸的谋杀未遂。他一边指示加强保护、彻查纵火者,一边立刻向苏清越汇报。
苏清越在市委值班室接到电话时,正在审阅灾后重建项目的资金审核报告。听到纵火的消息,她握着话筒的手指骤然收紧,指节泛白。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窜起,直冲头顶。对手的嚣张和残忍,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。为了掩盖罪行,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无辜者连同证据一起毁灭。
“李梅和她的家人情绪怎么样?”她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稳。
“受了很大惊吓,但人是安全的,我们已经转移到绝对保密的安全屋。”周维回答,“李梅的情绪有些崩溃,反复说‘他们知道了,他们不会放过我的’。不过,她也因此更加恨那些人,表示愿意把她知道的所有事情,包括一些她偷偷记下来的零散笔记,都交出来。”
“保护好她,满足她的一切安全需求。她提供的所有信息,立即整理。”苏清越顿了顿,“棚户区接访点那边呢?”
“加强了安保,但……”周维的声音有些低沉,“今天下午,我们一名在接访点外围走访的女干部,遭到几个不明身份男子的尾随和言语调戏恐吓,虽然没有发生直接肢体冲突,但态度极其嚣张。另外,之前举报的刘满仓老人还在医院,他老伴今天偷偷跟我们的人说,有自称是‘街道关心群众’的人去病房,话里话外暗示‘好好养病,别乱说话,家里人才平安’。”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喜欢别叫她苏书记请大家收藏:(www.qbxsw.com)别叫她苏书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