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刘玉芬维权基金的事。”苏清越在沙发上坐下,“账本拿来我看看。”
王强的笑容僵在脸上:“这个……账本在财务那里,今天管账的同志请假了。”
“那就打电话让他回来。”苏清越看着他,“或者,我现在给区纪委打电话,让他们来查。”
王强的额头开始冒汗:“苏委员,您别急,我这就让人找。”
他拨了个电话,低声说了几句。挂断后,搓着手:“已经让人去取了。苏委员,您坐,我给您倒茶。”
“不用。”苏清越看向窗外,楼下张秀英还站在门口,焦急地张望,“王主任,那笔基金每年都要审计,去年的审计报告在哪里?”
“在、在档案室……”
“也拿来。”
等待的间隙,王强几次想搭话,都被苏清越的眼神堵了回去。办公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。
十分钟后,一个女会计抱着两本账本进来,眼神躲闪。苏清越接过,直接翻到维权基金的收支页。
账面显示,十万元本金,三年间支出了六万八千元,用于“困难群众法律援助”“信访群众交通补助”“维权材料印刷”等项目。看起来合规,但领取人签字那一栏——
苏清越仔细看那些名字:王建国、李为民、张宏伟……
全是云湖案里已经判刑的人名。
她的手开始发抖。这不是疏忽,是明目张胆的造假。用已经入狱的人名冒领资金,既不会有人来对质,审计时也容易蒙混过关。
“这些领取人,你都见过吗?”苏清越问会计。
会计低着头:“没、没见过……都是王主任让我这么记的……”
“你!”王强猛地站起来。
苏清越合上账本:“王主任,解释一下。”
“这……这是工作失误……”王强擦着汗,“可能是下面的人搞错了……”
“下面的人?”苏清越冷笑,“签字是你批的,每一笔支出都有你的审批意见。王主任,十万元不多,但这是刘玉芬老人用命换来的钱,是那些棚改居民最后的希望。你也敢动?”
王强的脸色煞白。
苏清越站起来:“账本我带走了。从现在起,你停职接受调查。我会通知区纪委监委介入。”
“苏委员!您听我解释……”
“跟纪委解释吧。”
苏清越抱着账本走出办公室。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,都在窃窃私语。她目不斜视,径直下楼。
回到车前,张秀英立刻迎上来:“苏委员,怎么样?”
“钱确实被挪用了。”苏清越把账本给她看,“但这些钱,我一定会追回来。”
张秀英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,眼泪掉下来:“这些人……这些人都害过我妈……他们怎么敢……”
“他们什么都敢。”苏清越轻声说,“但这次,他们逃不掉。”
她让周维先送张秀英回家,自己则抱着账本去了市纪委监委。
下午五点,市纪委监委案件监督管理室。
老赵看到苏清越,明显吃了一惊:“苏委员,您不是在休假吗?”
“休不了。”苏清越把账本放在他桌上,“云湖街道刘玉芬维权基金被挪用,涉及金额六万八千元。相关账目在这里,涉嫌伪造领取人签字,冒用已判刑人员名义套取资金。”
老赵翻开账本,脸色越来越凝重:“这个王强……胆子太大了。”
“不止他一个人。”苏清越说,“街道财务配合做假账,分管领导可能也知情。我建议立即成立核查组,冻结相关账户,控制涉案人员。”
“这……”老赵犹豫,“苏委员,您现在在休假,按规定不能直接交办案件……”
“那就当我举报。”苏清越看着他,“老赵,这笔钱的性质你清楚。如果连这种钱都敢动,那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?”
老赵沉默片刻,点头:“我马上向宋书记汇报,今天就启动核查。”
离开案管室,苏清越在走廊里遇到了宋志刚。
“清越?”宋志刚看到她,又看到她手里的账本,“你这是……”
“宋书记,我正想找您。”苏清越简单汇报了情况。
宋志刚听完,叹了口气:“你先回家休息,这事我来处理。”
“我想参与核查。”
“清越,你需要休息。”宋志刚看着她苍白的脸,“而且这个案子……可能比你想象的复杂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宋志刚示意她进办公室,关上门:“刘玉芬维权基金,是当年云湖案的一部分。云湖案牵扯了多少人,你比我清楚。现在有人动这笔钱,可能不是为了那几万块,而是……”
“而是想试探,或者想销毁什么。”苏清越接话。
宋志刚点头:“所以这个案子,不能简单当成挪用资金来办。要深挖背后的动机和关联。”
苏清越明白他的意思。当年云湖案虽然主犯落网,但海外资产还没追完,一些涉案人员的关系网也没有完全清除。现在动这笔基金,可能只是个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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