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天佑挠了挠头,“可是,机会对谁都可能存在啊。不止同行的这些人,电车那么挤,任何经过朗斯特里特身边的人,理论上都有可能趁着推搡,把那玩意儿塞进去。”
陈国栋再次强调了他的观点:“我认为,无论如何,凶手都需要有东西包裹着那个‘刺球’。”
马天华闻言,立刻转向萨姆警官,“萨姆,你们在搜身的时候,有没有特别注意?有没有人穿着反季节的衣物,比如厚重大衣?”
萨姆仔细回想了一下,肯定地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
“那或者戴着手套?再或者,是手里拿着外套之类的人?”
“没有。我们检查得很仔细。除了一个人穿了件风衣,除此以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衣物。”
秋阎提出了另一个方向:“车上有没有工人装扮的人?比如环卫工人、泥瓦匠、木工?这类人身上通常会携带更厚实耐磨的手套。”
萨姆再次否定:“没有。我们调查了车上每一个人的身份,基本都是上班族。”
萨姆补充道“说实话,这条线路在这个时间段,基本上都是往返于市区和码头搭乘渡轮的通勤者,很少有其他职业背景的人。”
苏雨捕捉到了萨姆话中的另一个信息:“你们调查了车上每个人的身份,也就是说,也核查了他们与朗斯特里特是否存在潜在联系?”
“是的,”萨姆叹了口气,脸上露出挫败感,“正如你们所说,理论上任何靠近他的人都可能下手。所以,我们才花了大力气,逐个清查了车上所有乘客的背景和社会关系。”
“结果发现,除了同行的那一伙人之外,车上其他乘客,没一个和朗斯特里特有关联,连一点点间接的线索都没有。他们就是纯粹的陌生人。”
马天华感到一阵无力:“难道线索又断了?我们只能回过头,继续在动机里打转?”
秋阎却摇了摇头:“从动机看,其实每个人都有嫌疑,这点没错。”
苏雨整理了一下思绪,说道:“确实是,且不说德威特嫌疑最大。从笔录看,德威特太太的态度也很不正常,她的否认过于坚决,反而显得欲盖弥彰。”
“她很可能因为朗斯特里特因为彻丽·布朗而冷落甚至甩了她,从而因爱生恨,对他恨之入骨。”
萨姆点头附和:“说的没错,我们询问时也能感觉到,德威特太太确实对彻丽·布朗存在着明显的嫉妒心。”
秋阎接着分析:“还有克里斯托弗·洛德,珍妮的男友。他两个月前在办公室与朗斯特里特发生了冲突,很可能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时候又发生口角。”
“最后因为朗斯特里特持续骚扰珍妮这件事,对他怀恨在心,怒火积压。至于迈克·柯林斯......”
萨姆立刻补充:“柯林斯我们也怀疑过。这家伙的名声一直不怎么好,诡计多端又无耻,而且很容易被激怒。这次股票亏损,他损失惨重,他也有非常直接的动机。”
“太散了,信息太散了。”马天华用力揉了揉太阳穴,“我们再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,严格按照时间顺序梳理一遍,看看能不能找到被我们忽略的地方。”
众人围拢过来,开始整合所有已知信息,重构案发经过:
起点:柯林斯因股票巨亏,到办公室找到朗斯特里特理论。
汇合:朗斯特里特带着柯林斯前往饭店,与未婚妻彻丽·布朗、好友波卢克斯,以及合伙人德威特及其家人(弗恩夫人、珍妮、洛德)、邻居埃亨、暂住客因佩里亚莱等人汇合。
出发:因暴雨无法打车,决定集体乘坐越区电车前往渡口。所有人一同前往车站。
等车时(关键阶段1): 在四十二街和第八大道交口的遮棚下等车时,德威特递给朗斯特里特一封客户韦伯的投诉信。
朗斯特里特从左边上衣口袋掏出银制眼镜盒,戴上眼镜看信。看完信把眼镜放回眼镜盒,眼镜盒放回上衣左口袋。
此时,他的左手曾四次伸入左口袋(取盒取镜、放盒、取盒放镜、放盒),均无异样。随后,他的左手留在左口袋中。
上车时(关键阶段2):电车到站,人群拥挤上车。彻丽·布朗紧紧抓着朗斯特里特的左臂,而朗斯特里特的左手始终插在左口袋里。两人以此姿态挤上车。
上车后(关键阶段3 - 投毒窗口):挤上车后,在更密集的人潮中,彻丽被挤开,放开了朗斯特里特的左臂。
朗斯特里特艰难地用右手将车费递给售票员伍德。伍德努力半天才拿到钞票并完成找零。随后,朗斯特里特挤到车厢中段,与彻丽等人重新汇合。
之后,彻丽改为挽住朗斯特里特的右臂。
毒发:朗斯特里特准备看报纸,再次伸手去摸左口袋里的眼镜盒,左手被软木塞上的毒针割破出血。
他简单用手帕止血后,刚要开始看报纸,便开始痛苦呻吟,随即晕倒在对座女士身上,并在其男伴的呵斥中,滑落倒地,死亡。
此时,电车刚好行驶到第九大道与第十大道交接处。
封锁:达菲警官亮明身份,控制现场,紧闭门窗,亲自开门派售票员伍德下车求援并立刻亲自关门,安排人员看守前后门,确保无人离开。
之后,第九大道的执勤警员上车,看守住全车,全程没有放走任何人。
在之后的笔录中也确认,从朗斯特里特等人上车后,车门和窗户全程紧闭,无人上下车。
时间线梳理完毕,办公室内一片寂静。
所有人都清晰地意识到,那个唯一可能的投毒时间窗口,极其短暂且微妙。
就是在朗斯特里特挤到车厢中段,彻丽放开他左臂转而挽住他右臂之后,到他再次伸手去口袋取眼镜盒之前的那几分钟。
在这个窗口内,他的左口袋脱离了直接接触和所有人的视线,而拥挤的环境又为隐蔽动作提供了掩护。
凶器,就是在这个狭缝中,被某人无声无息地送入了他的口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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