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养老院的大门时,天已经黑了,一轮橙黄色的月亮低低地挂在树梢上,像是一盏暖灯,又像是广式月饼。何音想起中秋那天,他们还在医院,为了庆祝两人结束冷战,高峰特意买了满月造型的蛋糕,寓意圆满。但是,一个月中只有一个满月的日子,月缺才是常态。
何音拿出被噤声了大半天的手机,除了高峰的未接电话和信息,还有欧阳确认排练时间的信息。何音回复了欧阳,犹豫再三,还是拨通了高峰的电话。铃声在不远处响起,她这才注意到有辆车停在不远处,一个人影正坐在引擎盖上,握在手里的手机闪着亮光。她挂了电话,走到人影面前。何音没问他什么时候来的,手心的寒气,证明他已经在冷风里站了很久。
“哪怕生气,也别一声不吭地就走,好不好?”
高峰的语气近乎恳求,何音害怕听到他那样的声音,因为她知道自己会为此无条件地妥协。
何音撇过脸,勉强自己不去看他脸颊上的伤口:
“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应该知道,而你选择隐瞒的?”
“……我只是不希望你看到那么丑陋的一面。”
“你不希望我看到,我就看不到嘛!为什么一定要等谎言被拆穿了,才来解释!”
有路过的护工往这边侧目,何音甩开冰凉得让她心疼的手,径直上了车。高峰的身影在车前僵立了片刻,方才上车。何音扭头看窗外,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车窗上的侧脸。那道狭长的口子斜在颧骨上,距离眼角不过几厘米。她闭上眼不去看,心上却已经裂了一道等长的口子。
沉默中,羊绒开衫兜住了何音的双肩,暖融融的,带着他的气味。何音微微睁开眼,车窗上的侧脸紧绷着,冷峻的目光注视着前方。忽然,那目光转向她,似乎带着考量的意味,何音想再往里看时,那目光已然被地库的围墙所掩藏。
车子缓缓驶入车位,何音将外套叠好,转身放在后座,解开安全带,率先下车往电梯的方向走。身后的脚步声隔着两步的距离,紧紧跟着。何音进了电梯退到最里面,高峰刚按完楼层,两户人家,五六个人一股脑儿涌进电梯。高峰退到她身旁,转身将她护在角落里,仰着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。何音被他的气味团团围住,呼吸之间失了方寸,本就闷热的空间,陡然升高了一度。那几人下了电梯,高峰仍旧贴着她站,何音推开他,躲到门边,压在心口的怒意忽上忽下的,摇摆不定。
不等电梯门全开,她便侧身往外走,一只大手从身后伸过来替她挡住。何音只管大步流星地往家走,按了密码锁,推门进去,反手就向后甩。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,何音也不理会,径直回卧室放下背包,拿了睡衣就直奔卫生间。
等她洗漱完出来时,客厅里空无一人,书房的门虚掩着,透出灯光。何音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,等着他来解释,高峰却一直没有出书房。欧阳发来《海上钢琴师》修复版上映的消息,说是想约乔医生,问她要不要一起去。
高穆诚离开后,乔医生变得越发忙碌,似乎要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填满。然而,某个短暂的喘息的瞬间,被压抑的失落便会占据她的眼底。何音看在眼里,却不知该如何开导。她打开电视,点开《海上钢琴师》,心不在焉地看了片刻,答应了欧阳的邀约。
门铃声响起,何音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,等了一会儿,第二声门铃声响起,她起身去应门。
王野端着一个木盒站在门口,巧笑嫣然。
“何小姐,冒昧打扰了,上次说的燕窝,请笑纳。”
“王先生,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。”
“礼轻情意重,何小姐不要嫌我这回礼太简陋。”
何音找不到推辞的理由,只能接到手里:
“……谢谢王先生好意。”
“高总恐怕在忙,我就不打扰了,请何小姐代为转达祝贺。”
听到“祝贺”两个字,何音心生疑惑。眼见王野仍旧站在那里,似乎等待着什么,何音即刻收敛茫然的神色,微笑应对:
“谢谢,王先生晚安。”
王野泯然一笑:
“何小姐,晚安。”
何音关上门,笑容随之僵硬,那一瞬间的疑虑,对方分明察觉到了。她有些担心自己的不设防给高峰带来麻烦,但又有些厌烦这样的提防,好像每句话每个表情都需要谨慎应对。何音转身往厨房走时,高峰正站在客厅里,一声不吭地看着电视。
“王先生送了燕窝来。”
何音顿了一下,见他没反应,又说了一句:
“他说祝贺你。”
僵硬的脸终于有了松动,但问出口的话却与何音所说毫不相关:
“怎么突然看这个?”
“嗯?”
“这部电影……”
“……突然想到。”
何音刻意隐过了欧阳的部分,转而问道:
“燕窝放哪里?”
“为什么会突然想到?”
没来由的追问再次点燃了何音心里的愤怒,她将燕窝盒重重放在岛台上,声音拔高了些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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