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声一路震响在澜波城宽阔的街石上,路上行人纷纷避让,都疑惑地看着一袭湖蓝色的身影就这样风驰电掣来到官驿门前。
随着他猛地一勒马,骏马长嘶立起,驿站内急急走出一人,是熬得眼下有些青黑的沈寒灯。
“侯爷?怎么亲自来了?”沈寒灯此刻也不想再演下去。瞧他脸上那又急又怒的神色,必然也不是来好好说话的。
“是商大哥吗?”楚明昭跟在她身后,也疾步赶出来,见是江照临,脸上也是和金季欢睁眼时一般无二的嫌弃神色:
“哦,是侯爷啊。”
江照临牙齿咬得格格响,这群人真是讨厌极了!
他翻身下马,冷着一张脸,大喇喇走到周砚知和晋璋所在的那张桌前坐下,那两人也并没有对他行礼,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。
“我说你们!”江照临总算憋不住了:“竟然不知什么叫礼数吗?”
几人这才交换着眼神,纷纷起立站到一处,标标准准地行了个礼,齐声道:“参见侯爷!”
礼数是尽到了,可江照临并没有感觉出这些人对他有半分敬意,反而觉得更憋屈了。
在他心目中,此刻的画面,是镇守海疆的藩王、平波将军亲自来问罪商纵怎敢随意捉拿他手下的盐商。
在其他人眼里,这番画面则是这样的:
懵懵懂懂的小侯爷压根不知道是谁一直在暗算自己,急得跳脚,憋憋屈屈地来这里摆威风呢。
“商纵呢?你们那位总提刑商大人,现在在何处?”
瞧他急成这样,不用想,商纵的法子定是奏效了。其他几人再次交换了一个江照临看不懂的眼神。
“商大人和朱大人,应该是在押解人犯回京的途中吧。”沈寒灯淡淡地为江照临斟了一盏茶:“侯爷找他有何事?”
江照临的拳头攥紧又松开,反复几次,勉强把情绪压了下去:“犯人?你是说,余四海?”
“侯爷消息灵通。”沈寒灯不置可否:“余老板涉嫌要案,商大哥自然是要将他押解回京,细细审问。侯爷若有公务寻他,怕是得往京城递帖子了。”
走了?竟然就这么走了?江照临有一瞬间的茫然:商纵抓了余四海,不是该立刻拿来要挟他吗?为何直接押走?是掌握了确凿证据,无需再与他周旋?还是……
“他在我的地界上拿人,也不和我知会一声,是否太过目中无人了些?”
“你把我们的朋友说扣下就扣下了,不也没过问我们吗?”
不止江照临,所有人都吃了一惊——说这话的人,竟然是晋璋。
“本侯爷欣赏你们朋友的厨艺,特意请她到府上帮厨,可一顿饭没吃完,半数客人都中毒呕吐,在查明原委之前,肯定只能先留她一阵。”
江照临狠狠瞪了晋璋一眼,继续追问:“明人不说暗话。商纵抓余四海,究竟意欲何为?”
“侯爷,”沈寒灯打断他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,“余四海确实有问题,但他背后之人,侯爷可曾细想?”
江照临心头一凛:“乐渠侯木赛修?”这是他第一个怀疑对象,乐渠侯刚坑了他们,转头又给自己下套,合情合理。
沈寒灯轻笑着摇了摇头:“乐渠侯远在西南,能如此精妙地握住东海盐政的命脉,手是不是也太长了些?此人须得提前至少两年便开始布局,将一个看似忠心可靠的皇商,不动声色地送到您身边。”
“提前至少两年?”江照临心底有个模糊的阴影似乎正在清晰:“可舅父他两年前才……等等!”
他僵在那里,脸上写满了“原来如此”的恍然与惊恐——极有可能,扳倒他舅父的人,和这次在他身边埋下余四海这棋的人,是同一个人!
“舅父……舅父他果然也是被陷害的!”
“侯爷哟,”周砚知苦笑着摇头道:“您上任两年,竟完全没想过这其中的奥妙吗?陛下若真是彻底信了你舅父要通敌谋反,你们一大家子的脑袋,只怕早就挂在澜波城的城墙上当风铃儿咯!”
江照临又急又怒,瞪着周砚知:“你什么意思!我母族代代造战船平定海事,代代忠心耿耿,陛下怎会不知?”
“这不就是因为‘知’,所以才把您给扶上来的吗!”周砚知急得只挠头:“您舅父当时那情况,不办他堵不住百官的嘴;可这不还有个你吗?”
“那、那……究竟是何人,是何人一直在紧追不舍!”
“侯爷,事已至此,你竟然还看不清这盘棋,啧啧啧……”周砚知仰头呼出一口气:“这样,咱都别卖关子了。”他敲了敲桌子:
“您把金师傅姐弟俩还回来,我们帮您捋清这些破事儿,再帮您谋划一个自保之法,如何?”
江照临一时不知该如何做选择,他此生还是第一次陷进这样的天罗地网里。
“小侯爷,时间不等人啊!‘代销筹饷’之策,看似为大烜防务解忧,但换个角度看,您手握大烜水师重兵,却一直瞒着陛下充实军务,是否也可以被理解为……”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《京华异馔录》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全本小说网小说网更新,站内无任何广告,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全本小说网!
喜欢京华异馔录请大家收藏:(www.qbxsw.com)京华异馔录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