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，我忽然想起莫云铮那封密信——“万寿宴，乐起三巡，东南角楼，火起为号。” 火起为号！他们或许并非要在角楼直接行动，而是以角楼附近的火光为信号，指引宫内真正的行动！
“立刻派人，想办法给裴指挥使或他身边绝对可信之人传信：小心调虎离山，真正目标在宫内东南角楼附近偏院，火光为号，可能涉及内库或秘道！” 我对凌墨副手下令，语速快如爆豆，“用我们与裴衍约定的最高级别密语！快！”
“是！” 副手领命，如箭般射出。
几乎在他离开的同时，城西、南城、东城三个方向，几乎不分先后地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！虽因距离和隔音，传到王府已不甚响亮，但那份震动却清晰可感。紧接着，是隐约传来的惊呼、骚乱和救火的锣声！
城中的混乱开始了！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楚晏那边是否顺利？皇宫内裴衍能否及时收到警告？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每一息都无比漫长。澄心院外，能听到府中侍卫更加频繁的跑动和低喝声，显然是加强了戒备，以防有宵小趁乱冲击王府。
约莫过了两刻钟，城中的爆炸声和骚乱声似乎并未扩大，反而在有序的救火指令和官兵弹压下，渐渐有了被控制的迹象。看来楚晏和裴衍在城中的布置起了作用，成功阻止了更大规模的破坏和恐慌。
然而，皇宫方向始终没有新的动静传来。没有更大的火光，也没有明显的混乱声响。是预警及时，阴谋被扼杀在萌芽？还是对方潜伏更深，行动更加隐秘？
亥时初（晚上九点），凌墨带着一身烟火气，脸上却有振奋之色，匆匆回府禀报：“世子妃！城中三处贼巢已被控制！擒获贼人三十余名，其中有两个头目模样的人物，正在押送审讯。大部分易燃物被及时扑灭或移除，只有少量引爆，造成附近部分建筑损毁，但火势已控制，伤亡不大。世子爷正在现场善后，命属下先回府报平安，并加强府邸守卫。”
“好！” 我松了口气，连忙问：“宫内可有消息？裴指挥使那边？”
凌墨摇头：“宫内暂无消息传出。我们的人无法直接与裴指挥使联络，但按约定，若宫内无事，他会在子时前派人递出平安信号。”
还需等待。
又过了半个多时辰，亥时三刻左右，府外传来马蹄声，是楚晏回来了。他大步走入澄心院，虽神色略显疲惫，但眼神锐利明亮。见我安然无恙，他紧绷的神色才真正放松下来，上前紧紧拥住我：“城中事了，贼人大部分落网。你受惊了。”
“我没事。宫内……” 我急切地问。
楚晏松开我，面色转为凝重：“我回府前，接到裴衍通过特殊渠道递出的密信。” 他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，上面只有寥寥数字：“火起偏院，擒‘影’一臂，遁一，查。”
“火起偏院”，证实了我的预警准确，皇宫东南角楼附近偏院果然起了火（或是试图点火）。“擒‘影’一臂”，意味着抓住了“影子”的一条重要臂膀，或许是核心同党。“遁一”，有人逃脱了，很可能就是“影子”本人，或者另一个关键人物。“查”，自然是继续追查。
“影子”果然在宫中，而且险些趁乱得手！幸而预警及时，裴衍有所防备，挫败了其计划，并斩获其部分羽翼，但首脑依然逃脱。
“遁走的是‘影子’本人？还是莫云铮？” 我追问。
“信中未明说。” 楚晏收起纸条，“但能成为‘影子’臂膀，且在皇宫内被裴衍亲自盯上并交手后还能遁走的，绝非寻常角色。此人身份，恐怕很快就会揭晓。”
正说着，凌墨又进来，呈上一件东西：“世子，清理城西货栈时，在贼首身上搜出此物，与之前那枚‘影’字令相似，但背面刻的是‘风’字。”
又一枚令牌！“风”字令？是代表另一个头目，还是不同职能的信物？
楚晏接过，仔细看了看，眼神幽深：“‘幽泉’内部，果然等级森严，分工明确。‘影’在宫，‘风’在城？亦或……这只是冰山一角。”
这一夜，京城的上元灯会在经历了短暂的爆炸骚乱后，在官府的强力管控和安抚下，渐渐恢复了秩序。百姓们虽受惊吓，但见火势迅速被扑灭，贼人被擒，倒也未酿成大乱，只是这个上元节，注定会在许多人记忆中留下不寻常的一笔。
而对安王府、镇国公府乃至皇城司而言，这是一个揭露了部分黑暗、取得了部分胜利，却也留下了更深悬念和更大警醒的夜晚。
“影子”断了一臂，却成功遁走。“幽泉”在城中的网络遭受重创，但核心未损。神秘的令牌，逃脱的关键人物，以及依旧不知所踪的莫云铮和“月痕佩”残片……
楚晏拥着我，望着窗外渐渐稀疏却依旧璀璨的灯火，沉声道：“琉璃，今夜我们赢了半局。但剩下的半局，恐怕会更加凶险。‘影子’败走，绝不会善罢甘休。而‘幽泉’真正的尊者，或许也该现身了。”
我靠在他胸前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话语中的决心，手轻轻覆在腹上。腹中的小家伙仿佛也感受到外界的波澜渐息，轻轻动了一下，像是在回应。
“无论如何，我们一起面对。” 我轻声道。
夜色渐深，上元的热闹渐渐散去，但暗处的较量，远未结束。然而，经过这一夜的并肩作战与化险为夷，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与羁绊，也愈加坚不可摧。这或许，是比任何胜利都更宝贵的收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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