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后，一场秘密的小型会议在御书房旁边的暖阁里举行。
与会人员不多，但堪称赵小宝“CP矩阵”的顶级核心：
刚从舆论风暴中心脱身、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谢知遥；一身常服却依旧带着战场杀伐气的凌云；惊魂甫定但眼神更加坚定的沈钧和金灵儿（他俩现在几乎是绑定状态了）；以及虽然没被直接弹劾，但书院饱受压力、神情严肃的陆九皋。
哦，还有被赵小宝特意叫来“旁听学习”的苏婉清和慕容秋——这俩现在是他最信任的“后宫”耳目。
气氛有点凝重，没人先开口。
最后还是赵小宝打破了沉默，他没坐御座，而是拖了把椅子跟大伙儿挤在一起，叹了口气：
“这次的事儿……真够悬的。现在想想，后背还发凉。”
谢知遥苦笑一下，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（纯粹是习惯动作）：
“陛下，臣等无恙，已是万幸。只是经此一事，方知往日我等行事，颇有闭门造车、盲人摸象之嫌。”
“对手在暗处编织罗网，我等在明处埋头做事，若非陛下早有准备，又有边关、江南义士仗义执言，恐怕……”
他没说完，但在场的人都懂。恐怕就不是停职查办那么简单了。
凌云冷哼一声，拳头捏得嘎巴响：
“直娘贼！战场上明刀明枪，输了老子认！这般背后捅刀子、罗织罪名的勾当，实在憋屈！”
他看向赵小宝，“陛下，咱们不能总这么被动挨打吧？”
“凌将军说得对。”
赵小宝坐直身体，小脸上是罕见的凝重和决断，“朕今日叫大家来，就是想说说这个。侥幸，可一不可再。民意，也并非时时都能站在我们这边。”
“朕不想，也不能再把咱们的身家性命、还有咱们想做的事业，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或者别人一时的仗义上。”
他目光扫过众人：
“咱们得有自己的眼睛，看得比他们更远；得有自己的耳朵，听得比他们更清；更得有一把悬在他们头顶的剑，让他们在想要使坏的时候，先摸摸自己的脖子凉不凉！”
这话说得带劲，连凌云都精神一振。谢知遥若有所思：
“陛下是说……要建立一个专司侦缉、监察的机构？”
“不止。”
赵小宝摇摇头，把自己琢磨了好几天的想法和盘托出，“朕想的是一个全新的衙门，不归六部管，不靠都察院，直接对朕负责。”
“它要干三件事：第一，监察百官，不管是京官还是地方官，谁贪赃枉法，谁结党营私，谁暗通款曲，都得给我查个底儿掉！”
沈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账本，金灵儿则眼睛发亮。
“第二，侦缉天下。”
赵小宝继续，“不光是官员，民间有什么动向，边境有没有异样，甚至……那些外国，比如最近不太安分的奥斯里，他们国内在搞什么鬼，舰队往哪儿开，咱们也得想法子知道点风声。”
陆九皋捻着胡须（他最近开始留胡子了，说显得稳重）：
“此乃国之耳目，必要之设。然则，耳目若只听不看，或听而不报，亦是虚设。”
“所以还有第三，”赵小宝声音沉了下去，“独立司法。对于查实的重大案件，尤其是涉及谋逆、巨额贪腐、里通外国这类，这个机构要有权直接抓人、审问！”
“当然，最后定什么罪，杀不杀头，还得朕来核准。但这个过程，要快，要准，要绕过可能被收买或者碍于情面的普通衙门！”
“嘶——”
此话一出，暖阁里响起几声清晰的吸气声。
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凌云，都瞪大了眼睛。
这权力……太大了！抓人、审问，还是绕过刑部、大理寺？
这简直是在现有的朝廷司法体系之外，又生生造出一个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怪物机构！
谢知遥眉头紧锁，他是管钱管账的，最清楚权力不受制约的可怕：
“陛下，此议……事关重大。如此权柄，若所用非人，或监察失控，恐成朝廷心腹大患，反噬自身啊！”
陆九皋也点头：“权力如猛虎，纵之则伤人。需有极严厉的条规制约，且执掌者必须忠心不二，心如铁石，又明辨是非。”
赵小宝当然知道他们的顾虑。他攥紧了小拳头，语气斩钉截铁：
“谢师傅，陆先生，你们说的，朕都想过。非常之时，需用非常之法！咱们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？按部就班，讲究程序，结果呢？别人不跟你讲程序，直接要你的命！”
“咱们现在缺的就是一把又快又狠、能直接砍到敌人七寸上的刀！规矩肯定要有，人选更要慎之又慎，但这把刀，必须先铸出来！”
他站起来，来回走了两步，仿佛下了最后的决心：“这个机构，朕连名字都想好了。”
众人屏息凝神。
“锦衣卫。”
赵小宝一字一顿道，“锦衣夜行，监察不法；天子亲军，护卫社稷！”
“锦衣卫……”谢知遥喃喃重复，品味着这个名字背后的肃杀与权威。
凌云眼神复杂，既有对强大力量的渴望，也有一丝本能的警惕。
这机构一旦成立，恐怕连他这样的军方重臣，也会在其监察之下。
沈钧和金灵儿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，以及一丝……期待？
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直接听命于皇帝、能快速铲除贪腐和阻碍的机构，他们推行新政或许会少很多看不见的绊子。
陆九皋沉吟片刻，缓缓道：
“名正则言顺。‘锦衣’二字，可示尊荣，亦掩其行迹。‘卫’字，道明其根本乃护卫陛下与江山。只是，这执掌‘锦衣卫’的指挥使人选……”
这才是最核心、最关键的问题。谁有能力？谁够忠诚？谁又能驾驭这柄可能伤己的双刃剑？
赵小宝的目光，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一直沉默立在角落，如同影子般的慕容秋。
慕容秋感受到他的目光，微微抬起眼，随即又垂下，依旧是那副无波无澜的表情。
暖阁里再次安静下来，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。
建立一个“锦衣卫”的种子，已经在这间小小的暖阁里，被赵小宝亲手种下。
接下来，就是寻找那个能为这颗种子注入灵魂、并掌控其生长方向的“园丁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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