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大年初一。
宣帝在龙榻上醒来时,已是天光大亮。
宿醉带来的头痛如同钝锤敲击,让他闷哼一声,抬手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。
记忆如同潮水,带着碎片化的画面和声音汹涌回笼——宫宴的冷清,许言之那张看似红润却更让他心悸的脸,暖阁内浓烈的酒气,失控的言语,那个绝望的吻,还有她冰冷决绝离去的身影……
心脏猛地一缩,比头痛更甚的闷痛席卷而来。
“陛下,您醒了。”
小福子一直守在榻边,见状连忙上前,手中捧着一碗温度恰好的醒酒汤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小心翼翼,“奴才伺候您用汤。”
“另外……安王殿下昨夜已将顺子公公接回府中安置妥当了,特意让人递了话进来,说一切都好,请陛下放心。”
宣帝闭着眼,就着小福子的手将醒酒汤慢慢饮尽,温热的液体滑入喉管,稍稍抚慰了翻腾的胃,却化不开心头的郁结。
他哑声道:“朕知道了,让太医……定期去安王府请脉,务必调理好小顺子的身子,所需药材,从太医院支取。”
“是,奴才记下了。”
小福子恭敬应下,接过空碗,迟疑了一下,低声道,“陛下,今日元日,百官虽免朝,但几位内阁老大人和宗室亲王递了牌子,想进宫给陛下贺年,您看……”
宣帝摆了摆手,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与烦躁:“都挡了,就说朕昨日饮多了酒,尚未起身,他们的心意朕领了。”
“若有紧要公务,递折子进来便是。”
“奴才遵旨。”
小福子正要退下安排,宣帝脑海中却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昨夜自己强吻许言之的那一幕。
那柔软的触感,她瞬间僵直的身体和瞪大的、盛满惊怒与不可置信的眼眸……
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懊悔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。
“啪!”
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寂静的殿内格外突兀。
宣帝竟抬手,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!力度之大,让他的侧脸迅速泛红。
“陛下!”小福子和殿内侍立的宫人吓得魂飞魄散,哗啦啦跪倒一片,以头触地,瑟瑟发抖,“陛下恕罪!奴才该死!”
宣帝却仿佛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,只是颓然地放下手,眼神空茫地望着明黄的帐顶。
片刻,他挥了挥手,声音透着无尽的倦意:“都出去……没有朕的吩咐,谁也不许进来。”
“是……是!”小福子胆战心惊,连忙示意众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,轻轻合上了殿门。
他守在门外,听着里面再无动静,心中忧虑的要命。
许言之一大早便起身了。
她换上一身簇新的靛蓝色锦袍,领口袖边绣着银色的暗纹,显得清贵而庄重。
玉卿早已备好了丰厚的年礼,意在为千寂雪在丞相府撑足脸面。
然而,她的马车刚驶出王府大门,便见另一辆更为华贵张扬的亲王规制的马车,正正地停在不远处。
车窗帘子被一只手挑起,景枫那张带着明显熬夜痕迹、却努力挤出灿烂笑容的脸探了出来。
“哟!世子爷!新年大吉,恭喜发财啊!”
景枫声音洪亮,带着一贯的玩世不恭,“本王掐指一算,料定你今日必定出门,特在此恭候大驾!够心有灵犀吧?”
玉卿早已低声向许言之禀报了安王殿下已在此等候多时。
许言之看着他那副样子,无奈地揉了揉额角。
昨夜的冲击让她本就精神不济,实在没力气应付他的胡闹。
“殿下,今日元日,你不去宫中向陛下请安贺岁,守在这里做什么?”
景枫跳下马车,凑到许言之车旁,笑嘻嘻道,“皇兄那边不急,我晚点再去。”
“倒是你,大病初愈,这大年初一就要奔波,本王实在放心不下,决定护送你一程!”
“说吧,要去哪儿?本王给你当护卫!”
许言之懒得与他纠缠,直言道:“我要去丞相府拜年,殿下身份尊贵,同行恐有不便。”
“丞相府?正好啊!”景枫一拍手,眼睛更亮了,“千老头……咳咳,千相爷也是为国尽忠,为百姓鞠躬尽瘁,我去给他拜个年也是应当的!”
“再说了,有本王同行,不是更显得你对这门婚事、对千小姐的重视嘛?”
“走走走,一起一起!”他说着,不由分说地就往许言之的马车上挤。
“景枫!”许言之低斥,却被他耍无赖的功夫磨得没了脾气。
看着他已经稳稳坐进了自己宽敞的车厢,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上车,许言之深知再纠缠下去只会引来更多路人侧目,只得妥协地上了马车。
“去丞相府。”
她对车夫吩咐道,又警告地瞥了景枫一眼,“到了相府,你安分些。”
“放心放心,本王最有分寸了!”景枫拍着胸脯保证,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。
听闻镇平王世子今日亲自登门拜年,千寂雪欣喜不已。
她一早便起身,让花枝、花月精心为她梳妆打扮,换上簇新的绯红色织金襦裙,戴上了许言之先前送的首饰,对镜照了又照,确保自己容光焕发,这才带着期盼的心情前往花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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