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前的风带着清冽的凉意,吹得西坡地的玉米叶沙沙作响。
柏羽踩着露水下地时,远远就看见成片的玉米秆像列阵的士兵,腰间坠着饱满的果穗,压得秸秆微微弯曲,墨绿色的苞叶上凝结着细密的露珠,在晨光里泛着银光。
这是 “扬岭 1 号” 的首次大规模收获,从育苗时的忐忑到此刻的丰收在望,他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。
“柏羽哥,快来瞧!这棒子比去年的大一圈!” 赵红兵的喊声从玉米地深处传来。
他正握着小镢头刨玉米,弯腰夹住秸秆上部,镢头精准楔入根部泥土,压柄、提秆一气呵成,整棵玉米连根拔起,动作行云流水。
这是秋收里最赚工分的活计,他跟着苏大叔练了半个月才掌握诀窍。
柏羽走过去,赵红兵已经掰下一个果穗,撕开外层苞叶。
金黄的玉米粒紧密排列,像缀满了珍珠,指尖按压下去紧实饱满,比老品种的颗粒足足大了一圈,顶端的秃尖几乎看不见。
“这品种真是神了!” 旁边刨玉米的张婶凑过来,手里的镢头都忘了挥动,“往年的老品种,刨十棵才有一棵这么壮实,今年这地里全是好棒子!”
玉米地里很快热闹起来。
男社员负责刨玉米、捆秸秆,镢头入土的 “笃笃” 声、秸秆倒地的 “唰啦” 声此起彼伏。
女社员跟在后面掰果穗,竹篮很快就装满了,沉甸甸地坠在臂弯里。
孩子们则在秸秆堆里穿梭,捡拾掉落的玉米棒,塞进腰间的布兜,时不时举着特别饱满的果穗向大人炫耀。
苏大叔刨到地头,直起身捶了捶腰,看着眼前的玉米地感慨:“活了五十多年,没见过这么好的玉米!去年这片地亩产才五百多斤,今年这架势,少说也得七百斤!”
他捡起个果穗掂了掂,“足有一斤半重,顶得上往年两个!”
柏羽笑着递过水壶:“苏大叔,等会儿测产就知道了,保证比你想的还多。”
晌午时分,李建国带着两个社员来测产。
他们选了三块有代表性的地块,每块地用步量出一亩见方,然后把里面的玉米棒全部掰下来,装在标准麻袋里过秤。
第一袋玉米倒进磅秤时,指针稳稳指向 148 斤,连续称了七袋才把一亩地的玉米装完。
“723 斤!” 记工员李会计报出数字时,声音都在发抖,“比去年增产 35% 还多!”
第二块地在坡上,往年因水土流失产量最低,今年却创造了惊喜。
“800 斤!” 磅秤的指针定格时,李建国一把抢过账本,反复核对数字,“真的是 800 斤!这在咱们公社可是头一回!”
消息像长了翅膀,很快传遍了玉米地,社员们的欢呼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,连埋头刨玉米的赵红兵都直起身,兴奋地挥舞着镢头。
傍晚时分,拖拉机和马车开始往晒谷场运玉米。
车斗里的玉米棒堆得像小山,墨绿色的苞叶间露出金黄的玉米粒,一路洒下零星的碎叶。
晒谷场早已清扫干净,社员们把玉米棒摊开晾晒,远远望去,整片场院像铺了层黄绿相间的地毯。
几个年轻社员踩着木杈翻动玉米,扬起的碎叶在夕阳里打着旋,落在他们沾满泥土的裤脚上。
最热闹的是夜里的剥玉米皮大会。
场院中央高悬起两盏汽灯,“嘶嘶” 的燃烧声中,灯光把每个角落都照得透亮。
李建国按各家劳力数把玉米堆分成小块,用粉笔在地上写上户主名字,社员们便全家出动,搬来马扎或蒲团,围坐在玉米堆旁开始忙碌。
捋开外层老皮,从尖部撕开新皮扯下,带着两片老皮的玉米棒往后一扔,动作快捷又洒脱。
柏羽和陈俊英、赵红兵分到一组,三人配合默契,很快就剥出了一大堆玉米棒。
“柏羽哥,你说明年咱们再改良下品种,能不能亩产上千斤?” 赵红兵一边剥玉米一边问,指尖被玉米皮的绒毛蹭得发红。
柏羽刚要回答,就听见李建国拿着算盘走了过来,算盘珠子拨得 “噼啪” 响。
“大伙儿静一静!” 李建国清了清嗓子,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,“今年全队玉米总产 斤,比去年多收 斤!扣除留种和公粮,按工分折算,每人分红能多拿 20 块!”
人群瞬间炸开了锅。
20 块在 70 年代可不是小数目,够买半袋面粉、三尺布票,还能给孩子添件新衣裳。
张婶笑得眼角起了褶子:“这下能给我家小子买双新球鞋了!”
苏大叔则盘算着:“刚好给晓梅寄点钱,让她在学校吃好点。”
李建国走到柏羽面前,手里捧着一个布口袋:“小王,这是队里给你的奖励。”
他打开口袋,雪白的大米露了出来,“20 斤大米,还有这个月给你记的 15 分工,是全队最高的,你可千万别推辞!”
社员们纷纷附和:“这都是你应得的!没有你,哪有这么好的收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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