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念念召集了周福年、周大木、周二木，还有表现出色的林雪一起开会，商讨参展事宜。
“交流会只有三天，咱们时间紧，任务重。”周念念开门见山，“刘主任说了，这是面向全县甚至地区采购单位的机会。咱们的目标，不仅仅是卖掉带去的样品，更要争取到长期、大额的订单，打响咱们‘向阳家具’的名头。”
周福年搓着手，又是期待又是紧张：“念念，你说，咱们带啥去？就做好的那些桌椅箱子？”
“那些是基础，要带，展示咱们的扎实基本功。”周念念早有盘算，“但要想脱颖而出，还得有‘亮点’。林雪之前调研不是提到纺织厂宿舍需要小件、实用、方便搬运，甚至可以考虑折叠功能吗？”
林雪立刻点头，拿出自己的小本子：“对！我根据那些想法，画了几个草图。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递上几张纸。
周念念接过来一看，眼睛亮了。林雪画的草图虽然稚嫩，但思路很清晰：一个带两个小抽屉和底下空档的简易床头柜；一个可以挂在墙上、节省空间的折叠小桌板；一个方方正正、带透气孔和可拆卸隔板的碗柜；还有几个样式简洁但打磨圆润的小板凳。
“很好！林雪，你进步很快！”周念念不吝表扬，“这些正是咱们需要的‘亮点’产品。它们用料相对少，工艺不算特别复杂，但非常贴合普通家庭的实际需求，而且容易搬运。咱们就集中力量，在这几天里，赶制出这几样东西的样品，要精工细作，当成精品来打造！”
周大木和周二木接过草图看了看，周二木皱眉：“这折叠的……关节处要用合页，还得做得灵活又结实，有点讲究。”
“所以得请二位师傅多费心，带着手艺最好的几个徒弟专门攻关。”周念念看向他们，“材料用咱们最好的木料，合页等五金件，我让四哥去县里买质量最好的。务必在交流会前做出来，而且要做得漂亮！”
周福年拍板：“行！就这么干！大队全力支持，需要什么，吱声！”
接下来的日子，家具厂仿佛上了发条。一部分人继续完成已有的订单和日常生产，另一部分技术骨干则在周大木、周二木的带领下，开始攻关几款“亮点”样品。车间里灯火通明到深夜是常事。
周念念更是忙得脚不沾地。她要盯着样品进度，协调材料，还要准备交流会的宣传材料——她让林雪用毛笔在白布上写了“向阳大队家具厂”的横幅，又让顾景森帮忙画了几张清晰的产品结构示意图。同时，她还得抽空去头花厂，安排生产，因为头花厂也不能落下，她心里还惦记着可能的服装线，让女工们尝试用零碎布料拼接一些简单的杯垫、小包，也算练手和试探市场。
顾景森几乎每天下班后都会过来转一圈，有时帮忙调试工具，有时安静地看一会儿，需要搭把手的时候从不含糊。他送的那本书和图纸，被周大木当成宝贝，带着徒弟们反复研究，还真琢磨出两个提高效率的小卡具。
这天晚上，周念念在车间里待到很晚，确认折叠小桌板的关节终于达到预想的顺滑和稳固，才松了一口气。走出仓库，夜凉如水，她疲惫地揉了揉肩膀。
“给。”一杯温热的水递到眼前。顾景森不知何时站在旁边，手里拿着她的搪瓷缸子。
周念念接过，喝了一口，水温正好。“你怎么还没走？”
“看你这边灯还亮着。”顾景森语气自然，“样品差不多了？”
“嗯，差不多了。明天最后打磨上漆，晾干，后天就能装箱。”周念念看着夜空中的星星，长舒一口气，“希望能顺利。”
“会的。”顾景森的声音低沉而肯定，“你们准备得很充分，东西也实在。我打听过，这次交流会，像你们这样有自己特色产品的大队集体厂不多。只要展示好，机会很大。”
他的话语总是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。周念念转头看他，月光下，他的侧脸线条清晰。“谢谢你，景森。”这一次，她没有叫他“顾技术员”。
顾景森身形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，随即，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。“不用谢。早点回去休息，明天还要忙。”
第二天，所有样品完成最后一道工序，整齐地摆放在仓库里。原木色的基础桌椅箱泛着温润的光泽，新做的床头柜、碗柜、折叠桌、小板凳则造型简洁实用，细节处透着用心。周福年带着大队干部们来看，都赞不绝口。
周念念仔细检查了一遍，确认无误，开始指挥装箱。为了运输安全，周向阳和顾景森一起，用旧棉被和稻草仔细地将每件家具包裹好，再稳稳地装上卡车。
出发前一晚，钱秀音特意杀了一只鸡，炖了蘑菇，把周念念叫回来吃饭，还把顾景森也硬留了下来。“出门办事，要吃顿好的，图个顺利！”钱秀音说着，给周念念和顾景森碗里各夹了一个大鸡腿。
周念念看着碗里的鸡腿，又看看母亲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切和期待，还有父亲和哥哥们鼓励的眼神，心里暖融融的。她看向顾景森，发现他也正看过来，两人相视一笑，许多未尽之言，尽在不言中。
翌日清晨，卡车载着精心包裹的家具样品，也载着向阳大队的期望，驶向县城。车上除了周向阳，还有周念念和林雪。周念念是主导，林雪作为“准业务员”跟去学习见识，周福年本来也想去，但被周念念劝住了：“大伯，你是支书，要坐镇大队。放心吧，有向阳哥和我们在。”
交流会设在县供销总社的大院里，临时搭起了不少棚子，各地来的单位都在布置自己的展位，人来人往，颇为热闹。向阳大队的展位位置不算最好，但周念念他们早有准备。挂上红布横幅，摆开家具样品，旁边立起顾景森画的产品示意图，再用林雪写的“坚固耐用、样式新颖、价格实惠、接受定制”的宣传语一衬，倒也像模像样，吸引了不少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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