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周凡。”苏念忽然轻声叫他的名字。
“嗯?”
“你说,等山子水儿长大了,带他们来西湖,他们还会记得这个塔吗?”
周凡的手停顿了一下。他抬头看她,看她在雨光里的侧脸,看那些被孕期改变了的轮廓,看那双依然清澈的、映着湖光的眼睛。
“不记得也没关系。”他说,继续按摩,“但我们可以告诉他们,你们见过的第一个西湖,是画在妈妈肚皮上的。那时候你们住在妈妈肚子里,每天听着雨声,听着船桨声,听着爸爸讲故事。”
苏念的手覆在肚皮上,刚好盖住那座墨画的雷峰塔。她能感觉到掌心下,水儿又动了一下——很轻,像鱼尾扫过水草。
“他们在动。”她说。
周凡立刻起身,手也贴上去。两人四只手,交叠着覆在孕肚上,覆在那幅水墨西湖上。他们安静地等待着,像在等待某种神谕。
来了。先是左边,一个坚实的、缓慢的顶起——是山子,他一向这样,动作沉稳有力。然后是右边,一连串细密的、欢快的颤动——是水儿,她总是这样,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。
顶起和颤动隔着肚皮相互呼应,时而同步,时而交错。墨画的塔身在他们的动作下微微起伏,那些墨线仿佛活了过来,随着胎动轻轻荡漾。周凡忽然觉得,那塔不是在皮肤上,而是在更深的地方——在羊水的湖底,在两个孩子尚未睁开的眼睛前,静静地立着。
雨下得更密了。湖面上的雨雾浓得化不开,远处的山完全隐去了轮廓,只剩下一片青灰色的、湿润的虚空。雷峰塔也看不见了,但苏念肚皮上那座墨塔还在,黑的线条在白皮肤上,鲜明得像一个诺言。
“我饿了。”苏念忽然说,带着孕妇那种理直气壮的天真。
周凡笑,起身去洗了手,从背包里掏出几个饭盒。是他早上趁苏念还睡着时,溜出去买的:小笼包,葱包桧儿,定胜糕,还有一碗温热的酒酿圆子。都是软糯好消化的,适合孕妇。
他们在窗边的小桌旁坐下。苏念吃得很慢,每一口都细细咀嚼。周凡看着她吃,偶尔帮她擦擦嘴角。小笼包的汤汁不小心滴在裙子上,她也不在意,只是笑笑,继续吃下一口。
吃到一半,她又把手放在肚皮上。
“他们也在吃。”她认真地说,“我吃一口,他们就动一下,像在说‘好吃’。”
周凡凑过去听——当然听不见什么,但他还是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。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了,从第一次胎动到现在,每一次都像第一次那样郑重。
吃完饭,雨小了些。苏念说想出去走走。周凡给她穿上防滑的软底鞋,撑起一把大伞。伞是油纸伞,杭城的老手艺,竹制的伞骨,刷过桐油的纸面,画着淡淡的墨梅。
他们沿着民宿后门的小巷往湖边去。巷子很窄,青石板被雨水洗得发亮,缝隙里长出茸茸的青苔。两旁是白墙黑瓦的老房子,墙头探出石榴树的枝桠,猩红的花苞在雨里垂着,像忍着一肚子话不说。
苏念走得很慢,一手扶着腰,一手搭在周凡臂弯里。她的孕肚在棉裙下显出一个饱满的弧度,随着步伐轻轻晃动。每走几步,她就要停下来歇歇,喘口气。
“重吧?”周凡问,手悄悄托在她后腰。
“重。”苏念老实点头,“像揣了两个大西瓜。不,西瓜没这么活泼,像揣了两只小兔子,还是练拳击的兔子。”
巷子尽头就是湖边。雨中的苏堤空荡荡的,柳树垂着湿漉漉的长发,在风里轻轻摆动。远处的断桥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,像宣纸上晕开的一笔淡墨。
他们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。长椅是木头的,被雨打湿了,周凡先用手帕擦干,才让苏念坐下。伞撑在头顶,雨打在伞面上,发出细密的、鼓点般的声音。
苏念把裙摆撩起一些,让肿胀的小腿透透气。周凡很自然地蹲下身,继续按摩——出门前新抹了药膏,要按摩才能吸收。
“周凡。”她又叫他。
“嗯。”
“我昨晚做了一个梦。”
“梦见什么?”
“梦见我变成了一条船。”苏念的目光投向雨雾迷蒙的湖面,“不是西湖的这种小船,是很大的船,像郑和下西洋的那种宝船。肚子里装着两座岛,一座岛上全是山,一座岛上全是水。我漂啊漂,漂到一个很大很大的湖,湖中央有三座塔...”
周凡听着,手下的动作没停。他已经习惯了苏念这些孕期的梦。医生说这是激素变化导致的,可他总觉得不是——他觉得是肚子里的两个孩子,在用梦境的方式,告诉他们一些事情。
“后来呢?”他问。
“后来我醒了。”苏念笑了,“醒了发现你在打呼噜,声音像船上的汽笛。”
周凡也笑,耳根有点红。他最近确实睡得沉,可能是因为白天太累了——要照顾孕妇,要处理工作室的事,还要准备宝宝出生后的各种东西。有时候夜里醒来,看见苏念在身边安然睡着,肚子高高隆起,他会忽然有种不真实感:这个曾经和他一起爬雪山、穿沙漠、在星空下接吻的姑娘,现在正怀着他的孩子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喜欢负债逆袭:我的旅行系统强无敌请大家收藏:(www.qbxsw.com)负债逆袭:我的旅行系统强无敌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