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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,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。预想中天崩地裂的爆炸并未立刻发生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、令人灵魂战栗的寂静。仿佛整个第七区基地,连同其中所有的生命与非生命,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。
紧接着,一股低沉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嗡鸣,从脚下、从墙壁、从头顶的穹顶、从每一寸金属和混凝土中渗透出来,并非通过空气传播,而是直接震荡着骨髓与神经。主控室内,所有的屏幕瞬间被刺眼的白光吞噬,控制台上的指示灯如同被无形之手碾碎般接连爆裂!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臭氧和高温金属灼烧的气味。
“趴下!捂住耳朵!”林烬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,将身边的小瑶死死按在身下。
下一秒——
“轰!!!!!!!”
不是一声爆炸,而是成千上万声爆炸汇聚成的、毁灭的终极交响!声音不再是声音,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冲击波,如同亿万只巨锤,从四面八方、从每一个角度,狠狠砸在主控室厚重的合金墙壁和闸门上!
整个空间如同被投入狂怒海洋的玩具盒,疯狂地颠簸、旋转、扭曲!刺耳欲聋的金属撕裂声、混凝土崩塌的轰鸣声、以及某种能量洪流宣泄的恐怖尖啸,混合成一片,剥夺了所有人的听觉,只剩下身体本能感受到的、仿佛要被撕成碎片的极致痛苦。
林烬感到自己的内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、揉搓,喉头一甜,一股腥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口腔。被他护在身下的小瑶发出了被闷住的、惊恐到极致的呜咽。阿雅、猎犬、石头、药囊……所有人都如同暴风雨中的树叶,被巨大的力量抛起、摔落,撞击在冰冷的墙壁和仪器上,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在毁灭的喧嚣中微不可闻,却又清晰得令人心寒。
光明彻底消失,绝对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毁灭之声统治了一切。意识在剧烈的冲击和痛苦中如同风中残烛,摇曳欲熄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是一瞬,也许是永恒。
那毁灭一切的轰鸣和震动,如同它来时那般突兀,开始缓缓减弱、平息。取而代之的,是细碎而持续的坍塌声、金属冷却的扭曲呻吟、以及某种液体滴落的嗒嗒声。
绝对的黑暗依旧,但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能量压迫感正在迅速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……近乎虚无的空旷感,仿佛整个世界的体积都在刚才的爆发中被蒸发、压缩了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林烬第一个从近乎昏迷的状态中挣扎出来,剧烈的咳嗽牵动了全身不知多少处伤痛,尤其是右臂,几乎失去了知觉。他吐出嘴里的血沫,尝试移动,身体却像散了架一样,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抗议。
他摸索着,触碰到身下依旧在微微颤抖的小瑶。
“小瑶……没事吧?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。
“……烬……烬哥……”女孩带着哭腔的回应微弱传来,但至少还活着。
“还有人吗?回答我!”林烬提高声音,在黑暗中呼喊。
“……在……”这是阿雅的声音,带着压抑的痛苦,似乎受伤不轻。
“……妈的……腿……腿好像断了……”猎犬的咒骂声带着虚弱的喘息。
“……我还好……”药囊的声音相对稳定,但气息紊乱。
石头没有回应。
林烬的心沉了下去,他忍着剧痛,摸索着向记忆中石头最后的位置爬去。手指触碰到一片温热粘稠的液体,以及一具毫无声息的、软绵绵的身体。
“……石头?”林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没有回答。只有那温热的液体,无声地浸染着他的指尖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悲伤瞬间攫住了林烬的心脏。又一个同伴,倒在了这条看不到尽头的求生之路上。
就在这时,主控室内,一处应急照明灯在闪烁了几下后,竟然顽强地重新亮了起来,散发出微弱但稳定的光芒!紧接着,第二盏,第三盏……残存的应急照明系统,竟然在基地的自毁性爆炸中幸存了一部分!
光芒驱散了部分黑暗,映照出主控室内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惨状。墙壁布满裂纹,控制台大部分化作焦黑的废墟,仪器碎片和建筑材料散落一地。阿雅靠在墙角,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,额角淌着血。猎犬抱着明显变形的右腿,脸色惨白。药囊正在艰难地给自己包扎手臂上的伤口。小瑶蜷缩在林烬身边,脸上满是泪痕和灰尘。
而石头,静静地躺在不远处,身下是一滩尚未凝固的鲜血,胸口插着一根断裂的金属杆,已经没有了呼吸。
悲伤的气氛如同实质般弥漫。
但林烬强迫自己从悲伤中挣脱。他还活着,其他人还活着,他们必须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。
他挣扎着爬到主控制台的废墟旁,幸运的是,那块连接着平板电脑的简易显示屏,虽然外壳碎裂,但竟然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,断断续续地显示着一些信息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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