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借壳……”灰烬擦拭刀的动作停了一下，“所以，我们攻击它，某种程度上，是在攻击这个世界的‘规则漏洞’或者‘被污染的程序片段’？”
“可以这么理解。”玄臻点头，“这也是为何朕之力量在此界动用，反噬如此之剧。两种不同源之‘理’强行碰撞，引动此界基底之排斥与紊乱。”
谛听一直靠在墙边，脸色依旧不太好，但眼神专注。他刚才承受了怪物“精神咆哮”的直接冲击，此刻脑海中的嗡鸣还未完全散去。“它在‘上传’。”谛听突然开口，声音有些虚弱，“战斗结束后，我捕捉到一段极其短暂、加密的‘信息流’，从河底深处，沿着某种我无法完全理解的路径——可能是地脉，也可能是人造的电缆或管道——传递走了。方向……很分散，但有一个相对较强的指向，是朝着城市中心下方去的。”
城市中心下方……那里是地铁网络最密集、各种管线最交错、也是历史上建设痕迹最深的地方。
“那里可能就是‘节点’之一，或者‘锚点’所在。”林晚想起自己之前模糊的感知。
“我们需要更多信息。”墨渊总结道，“关于这个世界的真实历史，关于‘偏差’的起源，关于‘先行者’和他提到的‘锚点’与‘钥匙’。盲目行动，只会重蹈覆辙。”
“还有物资。”山魈拍了拍肚子，发出咕噜一声，“吃的，喝的，药，还有家伙！这破地方待不久，那些玩意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带着更多‘兄弟’找上门了。”
他的话很实际。他们现在几乎一无所有，身处一个暴露了（至少是部分暴露）的临时据点，外面是一个充满未知敌意的庞大系统。
玄臻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疲惫而坚定的脸。他知道，此刻的决策至关重要。是继续隐匿，被动等待，还是主动出击，寻找破局的关键？
“墨渊，天工。”他首先点名，“全力解析所得之怪物残骸与墙上信息，评估其技术特征与潜在威胁，尝试制造或改进可用的防御、侦查工具。灰烬，山魈，加固此据点，设置多重物理预警，规划紧急撤离路线。谛听，百灵，轮流休息与警戒，谛听重点监控能量层面与‘杂音’变化，百灵辅助观察外部动静。”
他最后看向林晚：“林晚，汝随朕。吾等需尝试与外界接触，获取必要之物资与情报。”
“外界？”林晚一愣，“您是说……进入城市？可是我们的样子，还有之前警局的事……”
“非常之时，当行非常之法。”玄臻眼中闪过一丝锐光，“吾等不可坐困于此。需知己知彼。接触目标，非寻常市井，而是……可能知晓内情之‘边缘人’。”
他想到了旧货市场那个干瘦老头。对方能认出调节器残片的布凡，能给出关于老工业区的警告，其身份绝非普通摊贩。或许，那就是一条线索。
“可是陛下，您的伤……”林晚担忧。
“无碍。不动用龙气即可。”玄臻语气平静，却不容置疑，“况且，汝之‘镜心’，于市井之中，或有大用。吾等伪装身份，谨慎行事。”
计划已定。尽管风险巨大，但这是打破僵局必须迈出的一步。
众人不再多言，立刻分头行动。船坞内再次响起细微却有条不紊的声响——清理、修补、研究、警戒。
林晚看着玄臻走到一边，换上了一套墨渊和天工用旧衣物和找到的帆布改出的、相对不那么扎眼的深色衣裤。虽然依旧难掩其挺拔的身姿和独特的气质，但至少远看不会立刻联想到“古装帝王”。她也换上了一身普通的休闲装，将长发披散下来稍作遮掩。
准备妥当后，玄臻对灰烬微微颔首：“此地，交予汝等。若遇不可抗之危，依计撤离，保全有用之身。”
“明白。”灰烬肃然点头。
玄臻不再多言，带着林晚，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影子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船坞，沿着河岸边缘的复杂地形，向着那座庞大、陌生而又危机四伏的钢铁森林潜行而去。
船坞内，重新安静下来。但每个人都知道，短暂的休整已经结束。外面的世界，暗流更加汹涌。而他们选择的道路，或许将直接通往风暴的中心。
阳光透过破洞，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，也照亮了地板上那些狰狞的战斗痕迹和先行者绝望的刻字。
余烬未冷，余音尚在。
新的探索，亦是新的冒险，已然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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