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石牙营地的血腥与狼藉,五人队伍的气氛明显沉凝了许多。阿莱走在最前,脚步依旧敏捷,但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与沉重,不时回头确认众人的位置,尤其是在密林拐弯或视线受阻处。
秦晚紧随夜烬,天医之力悄然流转于四肢百骸,一方面抵御着林间渐浓的湿气与潜在的秽气侵扰,另一方面则如同最敏锐的探测器,捕捉着周围环境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。方才的伏杀虽被击退,但空气中残留的杀意与阴谋的味道,如同附骨之疽,驱之不散。
朔风与另一名“暗刃”成员一左一右断后,手中刀虽已入鞘,但浑身肌肉紧绷,耳听六路,眼观八方。朔风手臂上包扎的布条下,秦晚的解毒药膏正在发挥作用,灼痛感已减轻,但活动时仍有些滞涩。
随着不断深入,脚下的路愈发难行。参天古木的根系虬结裸露,形成天然的绊索;茂密的藤蔓与附生植物层层叠叠,常常需要阿莱用短刀劈砍才能勉强通过;地面从松软的腐殖土逐渐变为更加湿滑、随时可能陷脚的泥沼地,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。
空气中弥漫的腐朽甜腥气时浓时淡,光线被浓密的树冠过滤得支离破碎,明明还是午后,林间却幽暗如同傍晚。
“我们正在穿过‘瘴疠林’最深的地带。”阿莱压低声音,指向不远处一片笼罩在淡淡七彩光晕中的低洼地,“看那里,那就是‘瘴母’比较浓的地方,颜色越艳,毒性越强,绝对不能靠近。我们从左边那片石坡绕过去。”
众人依言绕行。秦晚注意到,那七彩光晕下的沼泽水面平静得诡异,偶尔冒起一个气泡,破裂时散发出的气味令人头晕目眩。
一些奇形怪状、颜色妖艳的菌类在岸边肆意生长,甚至有巴掌大小、翅膀如同琉璃般的毒蛾在附近翩翩飞舞,美得惊心动魄,却也危险至极。
“那些蛾子翅膀上的磷粉有剧毒,沾到皮肤就会溃烂。”阿莱警告道,“尽量别惊扰它们。”
绕过七彩瘴母区,前方的树木逐渐稀疏,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高大茂密、叶片如同锯齿的芦苇和菖蒲。水汽愈发浓重,空气中开始飘荡起一缕缕乳白色的、更加粘稠的雾气。
脚下的地面彻底变成了松软泥泞的沼泽边缘,每走一步都会下陷数寸,拔出脚时带着“噗嗤”的声响和浓烈的泥腥味。
“我们到‘迷魂芦苇荡’了。”阿莱停下脚步,指着前方那无边无际、在薄雾中摇曳的高大芦苇丛,“穿过这片芦苇荡,就是‘迷雾沼泽’的边缘。芦苇荡里水道纵横,很容易迷路,而且水下有暗流和深坑,还有‘鬼手藤’和‘铁线蚂蟥’。大家跟紧我,沿着我踩过的硬实地方走,绝对不要偏离。”
他解下背上的短弓,抽出一支箭,在箭头上涂抹了些气味刺鼻的黑色药膏:“这是驱赶水蛭和毒虫的药,遇到危险区域我会射箭标记或开路。”
夜烬点头,示意众人检查装备,尤其是绳索和探路的木棍。秦晚再次分发了“避瘴丹”和“驱虫散”,并将几包止血生肌的药粉和解毒丸分给每人随身携带。
踏入芦苇荡,世界仿佛瞬间被灰白与青黄两种颜色占据。高达丈余的芦苇密密层层,遮天蔽日,只在头顶留下一线狭窄的天空,也很快被乳白色的雾气吞没。
脚下的“路”是阿莱凭借经验和记忆寻找的、较为硬实的泥埂或浅水下的硬土,宽不过尺余,蜿蜒曲折,两侧便是深不见底、泛着黑绿色泡沫的沼泽泥水。
四周异常安静,只有风吹过芦苇叶片的沙沙声,以及众人踩踏泥水、衣物摩擦芦苇的声响。
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一两声水鸟尖锐的啼叫,或是什么东西滑入水中的轻微“噗通”声,更添几分诡秘。
阿莱走得极为小心,时不时用木棍试探前方水域的深浅,或用短刀砍断拦路的坚韧藤蔓。他射出的几支箭插在某些岔路口或危险水域旁,作为标记。
秦晚紧跟在夜烬身后,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周围。她能感觉到,这片芦苇荡中潜藏着许多微弱的生命气息,有些是鱼类或水虫,有些则带着明显的敌意和贪婪。
水下偶尔有细长的黑影一闪而过,或是泥沼表面冒出几个可疑的气泡。
突然,走在左侧边缘警戒的那名“暗刃”成员低呼一声,身形猛地一晃!
只见他脚下看似结实的泥埂突然塌陷,一条黝黑发亮、布满吸盘、足有成人手臂粗的触手般藤蔓从泥水中骤然窜出,闪电般缠向他的脚踝!
是“鬼手藤”!
“小心!”朔风反应极快,一刀斩向那藤蔓!刀锋砍在藤蔓上,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,只留下一道白痕,藤蔓却更加疯狂地收紧,要将人拖入深水!
与此同时,右侧芦苇丛中“嗖嗖”射出数道细如发丝、几乎透明的银线,直袭秦晚和夜烬的面门!是“铁线蚂蟥”!
这种蚂蟥细如铁线,弹射速度极快,口器锋利,能轻易钻入皮肤吸血,且带有麻痹毒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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