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子林勇武的离去,如同从林家这棵日渐繁茂的大树上,砍下了一根茁壮的枝干,留下一个难以填补的空缺,也留下了一家人无尽的担忧与挂念。林周氏自那日后,便时常对着小院门口发呆,一听到风吹草动,就以为是儿子回来了,待看清不是,又黯然神伤,偷偷抹泪。林大山也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,烟袋抽得更凶了,眉头拧成个疙瘩,只是埋头干活,仿佛要将对儿子的担忧,都发泄在田地里。
小锦鲤也仿佛明白了什么,变得安静了许多,不再像往常那样满院子撒欢,更多时候是依偎在母亲或嫂子的怀里,小手紧紧抓着亲人的衣襟,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院门的方向,似乎在等待那个能将她高高举起、逗她开怀大笑的三哥归来。她偶尔会指着门口,含糊地问:“三……哥?” 每当这时,林周氏总会鼻头一酸,将她紧紧搂住,柔声道:“囡囡乖,三哥去打坏人了,过些日子就回来看囡囡……”
家中的气氛,因三哥的远行,而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愁云。林忠农和林精诚、苏文谦在铺子里做事,也时常走神,想起那爽朗憨直的三弟,不知如今身在何方,是否安好。林睿思读书更加用功,仿佛想用功成名就来告慰远行的兄长。连最小的林巧手和林灵枢,玩耍时也少了些许喧闹,似乎也懂得了离别的滋味。
日子在担忧与期盼中一天天流逝。春耕已过,万物生长,林家的新宅在春光中显得格外敞亮,但那份担忧并未因时光的流逝而减轻,反而在漫长的等待中,发酵成更深沉的焦虑。
转眼便是两月有余。这一日,午后,林周氏正抱着小锦鲤在院里晒太阳,教她辨认地上的蚂蚁,小家伙难得有了些精神,咿呀地指着忙碌的蚁群。林大山坐在门槛上,闷头修着锄头,一言不发。
忽然,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紧接着是敲门声和一个陌生的、带着浓重外乡口音的喊声:“林家村林大山家!可有信!”
林家所有人俱是一震!信?谁的信?难道是……
林忠农第一个反应过来,丢下手里的活计,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院门。门外站着一位风尘仆仆、穿着驿卒服饰的汉子,一脸疲惫,见门开了,哑着嗓子问:“可是林大山家?有信,从北边军营来的!”
“是!是!” 林忠农激动得声音发颤,连忙道,“军爷稍等,这就来!”
林大山和林周氏也闻声快步走到门口。林周氏紧紧抱着女儿,心跳如擂鼓。小锦鲤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安静下来,好奇地看着门外。
驿卒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一封封了口的信,信皮上沾着尘土,边角已有些磨损,但上面歪歪扭扭、却无比熟悉的“父母大人亲启 不孝儿勇武叩首”几个字,让林大山的手猛地一颤。
“谢军爷!有劳了!” 林大山强自镇定,掏出一串铜钱塞给驿卒。驿卒接过,道了声谢,便翻身上马,匆匆离去。
一家人拿着那封薄薄的家书,如同捧着千斤重担,小心翼翼地回到堂屋。林大山坐在主位上,深吸一口气,用微微发抖的手,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,取出里面的信笺。信纸粗糙,字迹也歪歪斜斜,显然林勇武识字不多,是费了老大劲才写成的。
“不孝儿勇武,叩拜父母大人膝下。父亲大人、母亲大人,儿自离家,已两月矣。儿甚安,切勿挂念。”
开头第一句,就让林周氏的眼泪“唰”地流了下来。林大山喉结滚动,继续往下念。
“儿于二月抵北军,已分入边军锐字营左哨,驻于云州北境。军中规矩严,操练苦,每日天不亮即起,习弓马,练刀枪,戍边墙。同袍多为北地子弟,性情豪爽,相处甚洽。哨官姓王,是位老兵,对儿甚为照顾,常夸儿有力气,肯吃苦。”
“此地苦寒,四月犹有霜雪,然儿身子强健,适应尚可。饮食虽粗粝,然尚可饱腹,母亲勿忧。所发棉衣军械,皆全。儿谨记父亲教诲,不与人争勇,谨言慎行,勤练本领,以求早日立功,不负家人所望。”
“家中一切可好?大哥、二哥、文谦表哥、睿思、巧手、灵枢,身体康健否?妹妹可好?可有长大?儿夜夜思之,恨不能插翅归家,然身为军人,守土有责,不敢懈怠。待儿争得功名,定当衣锦还乡,孝顺双亲,爱护弟妹!”
“纸短情长,言不尽意。儿在军中,一切安好,万望父母大人及全家上下,勿以儿为念。不孝儿勇武,再拜顿首。”
信不长,甚至有些语无伦次,错别字也不少,但字里行间,却充满了对家的思念,对亲人的牵挂,以及一个农家少年初入军营的坚韧与成长。他报喜不报忧,只说操练苦,却只字不提真正的危险与艰辛;只说适应尚可,却不说边塞的苦寒与寂寞;只说思念,却将所有的担忧与不安,都深深埋在了心底。
林大山念着念着,声音也哽咽了,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。林周氏早已泣不成声,将脸埋在小锦鲤的肩窝里,泪水打湿了女儿的衣裳。林忠农、林精诚、苏文谦等人,也都红了眼眶,强忍着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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