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好呀……”小鹿喃喃道,血泪却几乎模糊了她整张脸,“真的……太好了……”
“可是舒姐……”她猛地抬起头,血红的眼睛直直“看”进云舒意识的最深处,那空灵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,带着泣血般的质问:
“那我们呢?!”
“我们的死……算什么?!”
“我们的血……白流了吗?!”
“你活着的每一天……踩着我们的尸骨,享受着我们用命换来的‘新生’……你不会做噩梦吗?!”
“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?!为什么偏偏是你?!你当时明明可以救我的!你离我那么近!你的异能呢?!你的空间呢?!你为什么没能推开那颗子弹?!为什么——!!!”
最后的质问,不再是声音,而是化作无数根冰冷刺骨的钢针,狠狠扎进云舒的神魂!
“啊——!!!”
现实中,躺在部落简陋帐篷里的云舒,猛地蜷缩起身体,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,额头瞬间布满冷汗,脸色灰败得像死人。
“云游姐姐!云游姐姐你怎么了?”一直守在旁边的阿吉雅被惊醒,慌忙扶住她,用布巾擦拭她额头的冷汗,触手一片冰凉。
云舒剧烈地喘息着,眼睛睁开了一条缝,眼神涣散而空洞,仿佛还沉浸在无尽的梦魇里。帐篷外篝火的光芒透过缝隙照进来,在她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。
“血……好多血……小鹿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她无意识地呢喃着,手指紧紧攥住了身下的毛皮垫子,指节泛白。
“没事了,没事了,云游姐姐,那都是梦,是假的!”阿吉雅用力握住她的手,试图将自己的温暖传递过去,声音带着哭腔,“你只是太累了,被白天的‘鬼市’吓到了,醒过来就好了……”
假的吗?
云舒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,落在阿吉雅焦急而真诚的脸上。少女的眼眸清澈,映着篝火的微光,没有血泪,只有纯粹的担忧。
帐篷外,是西漠清冷的夜风,是沙粒摩擦的细响,是守夜族人低沉的交谈,是这个世界真实的声音。
小鹿的亡灵,血泪的质问,那锥心刺骨的“为何独活”……依旧在她灵魂深处回荡,余音不绝,冰冷刺骨。
那不是假的。
那是她自己的心魔,是她对逝者最深重的愧疚,是对“幸存者”身份最尖锐的自我拷问,借着海市蜃楼引发的灵魂震荡和阿吉雅前缘带来的因果敏感,化作了最狰狞的模样,夜夜来袭。
她缓缓抽回被阿吉雅握住的手,撑着自己坐起身,靠在冰冷的帐篷支架上。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物,贴在身上,带来阵阵寒意。
“我没事了,阿吉雅。”她开口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只是做了个噩梦。你去休息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去吧。”云舒的语气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疲累。
阿吉雅咬了咬嘴唇,最终还是听话地点点头,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帐篷。
帐篷里恢复了安静。
云舒独自坐在黑暗中,听着自己并不平稳的心跳和呼吸。
她抬起手,借着帐篷缝隙透入的微光,看着自己的掌心。这双手,曾握过枪,施展过异能,绘制过符箓,炼制过丹药,救过很多人,也杀过很多人。
掌心纹路交错,仿佛命运的迷宫。
小鹿问,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?
她也不知道。
也许只是运气,也许是NR计划的设计,也许是混沌灵体的特殊,也许……根本就没有“为什么”。
但活着,是事实。
背负着逝者的鲜血与期望活着,也是事实。
心魔因愧疚而生,因自我怀疑而壮大。它质问“为何独活”,本质上,是在拷问她“为何而活”。
如果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,那与行尸走肉何异?如果沉浸在愧疚中无法自拔,那岂不是辜负了战友们用生命为她争取来的、这第二次的“活着”?
她的目光,渐渐从掌心移开,望向帐篷外深沉的夜空。
繁星无言,亘古闪烁。
她知道,从今夜开始,那血泪的质问将如影随形。但她更知道,她不能停在这里。
NR计划要摧毁,天机阁要清算,老枪(此世)的仇要报,混沌灵体的秘密要解开,那“终极之门”的真相要探寻……
还有,那些因她(或NR计划)而受苦的生灵,如黑石村的村民,如白蹄部落这样艰难求存的普通人……她看见了,便无法置之不理。
这或许不是小鹿她们期待的答案,但这是她林云舒,在无尽愧疚与沉重背负中,为自己找到的、继续走下去的“理由”。
活下去。
不是苟活,而是带着他们的份,更用力地活下去,去斩断那些制造悲剧的源头,去守护还能守护的东西,直到……找到最终的答案,或者,迎来属于她自己的终结。
她缓缓闭上眼睛,不再抗拒脑海中翻腾的悲伤与质问,而是任由它们冲刷着自己的神魂,如同用粗糙的砂纸打磨着一块顽铁。
痛楚,清晰而真实。
但心,却在剧痛中,一点点重新变得冷硬、坚定。
帐篷外,风声呜咽,如泣如诉。
帐内,女子静坐如雕,唯有紧握的拳心,有血珠自指甲缝中,悄然渗出,滴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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