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罗丽娃娃店的风铃总在午后晃出细碎的声响,阳光透过彩绘玻璃,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,落在角落里那个浑身泛着淡土黄色光泽的“娃娃”身上。
荒石维持着原生石头的形态,被安置在靠窗的高柜上,整个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,只不过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店门口——这已经是他来人类世界的第二十三天了,进店的客人来了又走,指尖拂过其他娃娃的发丝与裙摆,却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停下脚步。
“又在看门口呀?”辛灵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走过来,杯沿氤氲着淡淡的茉莉香,她将杯子放在荒石身边的小几上,声音温和得像窗外的阳光,“人类世界的节奏慢,缘分也需要等一等。”
荒石动了动身子,石头纹路在光线下若隐若现,虚影变化成了娃娃模样,他拿起那杯花茶,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,却没什么实感。“等?”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石头碰撞般的厚重,只是多了几分闷意,“辛灵,你说人类的心灵美好纯净,可连一个愿意伸手拿起我的人都没有。我是不是不该因为好奇心,而来到这个地方?”
辛灵在他身边坐下,轻轻拂过货架上一个穿着蕾丝裙的娃娃,眼神里满是回忆:“当初你在仙境说,想看看能让我放弃一切守护的人类世界究竟是什么样,现在怎么又动摇了?”她顿了顿,看向荒石,“被选择从来不是‘应该’,而是‘刚好’——就像罗丽遇到王默,白光莹遇到高泰明,他们是在彼此最需要的时候,刚好找到了对方。你只是还没等到那个‘刚好’的人而已。”
荒石沉默了,目光飘向窗外。他想起刚到人类世界那天,舒言和齐娜带着他穿过热闹的街道,菲灵趴在齐娜怀里,好奇地指着路边的冰淇淋车喊“那个冒冷气的东西是什么”。
那时候他还觉得,这个满是烟火气的世界确实和仙境不一样——街边小贩的吆喝声、孩子们追跑的笑声、甚至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都带着一种鲜活的温度。可这份新鲜劲,在日复一日的等待里,渐渐变成了沉甸甸的失落。
“我在仙境的时候,就算是块石头,也有小仙子围着我问东问西,”荒石低声说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,“现在倒好,成了个没人理的摆设。”
“怎么会是摆设呢?”辛灵笑着摇头,拿起一块干净的布,轻轻擦拭着荒石身上的灰尘,“你看,每天早上我都会给你擦灰尘,晚上会把你移到最暖和的地方,你可是我这里最‘金贵’的客人呢。”
荒石的耳尖微微发烫,却嘴硬道:“谁要你照顾……我只是觉得,既然来了,总该有点用处。”
辛灵没戳破他的别扭,只是顺着他的话说:“会有用的。你赋予石头生命的力量,是最温柔的魔法,总会有人需要这份力量的。再等等,好不好?”
风铃又响了,这次是真的有客人进店。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,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货架上的花仙子娃娃,吵着要“漂亮的那个”。
荒石石头身子下意识地亮了亮,目光跟着小女孩转,可小女孩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没往他这边扫过,最后抱着花仙子娃娃,蹦蹦跳跳地离开了。
店门关上的瞬间,荒石又垮下了肩膀,将没喝几口的花茶放回小几上。辛灵看着他的样子,轻轻叹了口气,却没再多说什么——有些情绪,终究要自己慢慢消化,她能做的,只是陪着他等。
与此同时,市中心的商业街正热闹非凡。橱窗里的模特穿着最新款的连衣裙,电子屏循环播放着明星代言的广告,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,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,走得有些慢吞吞。
莫纱扯了扯身上缀满珍珠的白色纱裙,裙摆太长,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,生怕踩到摔跤。
她的金发被妈妈精心打理成两个蓬松的双马尾,发梢还别着粉色的蝴蝶结,左边眼睛戴着淡蓝色的美瞳,右边则是她原本的浅棕色瞳孔——这是妈妈说的“最有辨识度的样子”,可莫纱每次透过橱窗看到自己,都觉得陌生得可怕。
“纱纱,记得买完礼物就赶紧回来,下午还有造型师来给你试镜的衣服,别耽误了。”
妈妈的声音还在耳边打转,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,“对了,给你爸爸买礼物别选那些乱七八糟的,就去那家奢侈品店挑个领带,显得有档次,知道吗?” (注:妈妈以为莫纱是给现在的爸爸挑选礼物,其实莫纱是想给亲爸爸选礼物,而不是现在的继父。莫纱的父母已经离婚了,母亲和法国的一位男士重新组建了家庭。)
莫纱攥着口袋里的零花钱,那是她攒了好久的,不是妈妈给的信用卡。她才不要买什么“有档次”的领带,而且妈妈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给自己的亲生父亲买礼物。
更何况爸爸以前最喜欢的是形状各异的石头,每次她把奇怪的石头的送给爸爸,爸爸都会笑得眼睛都眯起来,说“我们纱纱的眼光真是独特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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