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娜家的客厅窗帘拉得很严实,只留了一道窄缝,让午后的阳光漏进来,在地板上投出一条细长的光带。光带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,像被冻住的萤火虫,连飘动都显得有气无力——就像此刻坐在沙发上的齐娜。
她怀里抱着父母的合影,相框边缘被指尖反复摩挲,已经温热得发烫。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灰色卫衣,领口松垮地垮在肩膀上,露出的锁骨线条清晰得吓人。这半个月来,她几乎没怎么好好吃饭,原本就偏瘦的脸又小了一圈,眼下的青黑像晕开的墨,连带着那双总是藏着怯懦的眼睛,都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。
桌角的塔罗牌还维持着上次的模样,“倒吊人”斜斜地压在“恶魔”牌上,两张牌的边角都被揉得发卷。齐娜盯着那两张牌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的布料,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曼多拉的话——“只要你敢泄露半个字,你父母就会化为虚无”,还有父亲在仙境石柱上看着她的眼神,失望里裹着心疼,像针一样扎得她心口发紧。
“叮咚——”
门铃声突然响起来,尖锐得像划破了客厅里凝固的空气。齐娜猛地哆嗦了一下,怀里的相框“啪嗒”一声磕在膝盖上,她慌忙按住,心脏狂跳着往门口看。这个时间会是谁?曼多拉说过不会用这么显眼的方式联系她;是父母吗?可曼多拉明明说要等她传递完叶罗丽战士的消息,才会让父母“暂归”……
她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来,脚步虚浮地走到门边,透过猫眼往外看——门外站着的是王默,扎着熟悉的双马尾,手里拎着一个粉色的保温桶;旁边是建鹏,正踮着脚往屋里瞅,亮彩趴在他肩膀上,耳朵竖得笔直;舒言站在稍远些的地方,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,神情温和;李思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,手里攥着一个笔记本,孔雀站在他身边,裙摆被风吹得轻轻飘动;最边上是高泰明,靠着墙,一只手插在口袋里,白光莹坐在他的脑袋上,眼神警惕地扫过楼道。
是伙伴们。
齐娜的心跳更快了,一半是意外,一半是恐慌。她下意识地想后退,手已经碰到了门后的墙壁,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能躲——曼多拉没说不让她见伙伴,只是让她盯着他们的动静。可她该怎么面对他们?面对这些曾和她一起对抗曼多拉、一起守护人类世界的伙伴,她现在却是曼多拉安插在他们身边的“眼线”。
“齐娜?在家吗?”王默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,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,“我们敲了好几下了,你是不是没听见?”
齐娜深吸一口气,抬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,又扯了扯卫衣的领口,试图遮住手腕上那道淡紫色的印记——那印记平时很淡,可一紧张就会发烫,此刻正隐隐透着光。她咬了咬下唇,转动门锁,把门拉开了一条缝。
“齐娜!你总算开门了!”建鹏的大嗓门立刻传了进来,他探头往里看,眉头瞬间皱了起来,“你怎么回事啊?脸怎么这么白?跟没见过太阳似的!”
亮彩也跟着探头,小爪子扒着门框:“就是就是!齐娜,你最近都不跟我们去秘密基地了,王默给你打电话你也总说在忙,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!”
齐娜的眼神闪躲了一下,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,声音细得像蚊子叫:“没……没什么,就是最近有点不舒服,想在家休息。”
“不舒服?”王默推开一点门,把手里的保温桶递过来,眼里满是担忧,“我妈昨天炖了排骨汤,说让我给你带点过来,你肯定没好好吃饭。你看你,都瘦了这么多……”
保温桶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,暖得齐娜鼻尖一酸。她想起小时候生病,妈妈也是这样,给她炖排骨汤,坐在床边看着她喝,说“多喝点汤,病就好了”。可现在,妈妈还在仙境的囚笼里,等着她用伙伴们的信任去换自由。
她接过保温桶,指尖微微颤抖,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,才把门完全打开,让他们进来。
客厅里还是老样子,父母的合影摆在书桌上,塔罗牌散在桌角,只是比平时更乱了些。舒言走进来,目光扫过书桌,眼神顿了顿——他注意到那两张塔罗牌,“倒吊人”和“恶魔”,都是象征着束缚与困境的牌,再看齐娜苍白的脸色,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“叔叔阿姨不在家吗?”李思齐环顾了一圈客厅,没看到齐娜父母的身影,随口问道。孔雀站在她身边,也跟着打量四周,当看到书桌上的合影时,眼神暗了暗——她想起当初自己和思思被曼多拉威胁的日子,那种明明害怕却不敢说的滋味,她太清楚了。
提到父母,齐娜的身体猛地一僵,手里的保温桶差点没拿稳。她慌忙低下头,盯着自己的鞋尖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:“他们……他们出去了,可能晚点才回来。”
“出去了?”建鹏坐到沙发上,拿起一个苹果,刚想擦一擦就咬,被亮彩拍了下手背,“你怎么回事啊?齐娜都不舒服了,你还光顾着吃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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