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潮之主最终在希望之火的顽强灼烧与鲛人族倾尽全力的反击下,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暴怒的悠长咆哮,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凝聚,轰然溃散,重新化作漫无目的的粘稠黑潮,如同失去头狼的兽群,缓缓向深海退去,只留下被严重污染、死寂一片的海水,以及满地狼藉。
笼罩村落的防御光罩在金红光芒散去后,也随之破碎,化作点点荧光消散。幸存的鲛人战士们瘫坐在水中或礁石上,剧烈地喘息着,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失去同伴的悲伤。许多人身受重伤,蓝色的血液与怪物的黑色污血混杂在一起。
澜长老手中的珊瑚法杖光芒黯淡,他本人也气息萎靡,显然最后召唤海神虚影的一击消耗巨大。但他强撑着,第一时间指挥还能行动的族人救治伤员,清理战场。
而唐笑笑,在黑潮之主溃散的瞬间,便再也支撑不住,眼前一黑,直接从礁石上软倒下来。幸好一直关注着她的凤青漓及时冲出,将她扶住。
“笑笑姐!”凤青漓焦急地呼唤,感受到唐笑笑体内近乎枯竭的生机与紊乱的气息,连忙将她带回贝壳屋。
此刻的唐笑笑,状态比姬无夜和洛星河好不了多少。强行点燃并维持“希望之火”,几乎烧干了她的心灯之力和神魂本源。她脸色灰败,气息微弱,左眼紧闭,眼角甚至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,那是过度催动力量的代价。唯有右眼底那被压制的寂灭之力,因宿主极度虚弱和外界同源力量的退去,反而显得异常“安静”。
众人围在她身边,忧心忡忡。小云翼似乎也明白“母亲”状态不妙,焦急地在她枕边来回踱步,发出细微而哀切的鸣叫。
澜长老在处理好紧急事务后,也立刻赶来。他仔细探查了唐笑笑的情况,眉头紧锁。
“心力交瘁,本源受损……好在,她点燃的那团‘火’似乎护住了她最后一丝生机,未曾伤及根本。”澜长老语气沉重,“但恢复起来,需要时间和大量的滋养。寻常药物,效果恐怕有限。”
他沉吟片刻,似乎下定了决心,对身旁的一位鲛人祭司低声吩咐了几句。不久,那名祭司捧着一个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盒子回来。澜长老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枚鸽卵大小、通体浑圆、散发着柔和蓝光与浓郁生命气息的珍珠。
“这是我族珍藏的‘千年海心珠’,蕴含最精纯的水元生命精华,对内腑与神魂的温养有奇效。”澜长老将珠子递给凤青漓,“给她含在口中,或能助她稳住伤势,加速恢复。”
这份礼物不可谓不贵重。凤青漓感激地接过,小心地将海心珠放入唐笑笑口中。珠子入口即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,缓缓渗入她的四肢百骸,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与受损的神魂。唐笑笑灰败的脸色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红润,呼吸也平稳了不少。
众人见状,这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接下来的数日,整个鲛人村落都沉浸在悲伤与重建的氛围中。阵亡的勇士被妥善安葬,受伤的族人得到救治,被黑潮污染的海域也需要时间慢慢净化。
唐笑笑一直处于昏睡状态,在海心珠和清心贝的双重作用下,她的伤势稳步好转。姬无夜和洛星河在迷雾威胁解除后,恢复速度也加快了不少,虽然距离痊愈尚远,但已能自如行动,进行一些简单的修炼。
直到第五日,唐笑笑才悠悠转醒。
她睁开眼,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命力在体内流转,修复着之前的损耗。左眼传来阵阵轻微的刺痛和空虚感,那是过度使用希望之火的后遗症,但心灯的核心火种并未熄灭,只是黯淡了许多,需要时间重新蕴养。而右眼的寂灭之力,依旧被牢牢压制在深处。
“你醒了!”守在旁边的凤青漓惊喜道,连忙端来准备好的、用珍稀海藻和灵贝熬制的汤汁。
唐笑笑在凤青漓的搀扶下坐起,喝了些汤汁,感觉精神好了许多。她看向窗外,村落虽然依旧可见战斗的痕迹,但秩序已然恢复,鲛人们正在忙碌地重建家园。
“大家……都没事吧?”她声音还有些沙哑。
“嗯,都还好。多亏了你最后点燃的那团火,还有澜长老的决死一击。”凤青漓将之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,尤其提到了澜长老赠予的珍贵海心珠。
唐笑笑默默记下这份恩情。她内视自身,感受着那团新生的、名为“希望之火”的力量。它此刻虽然微弱,却仿佛拥有着无限的成长潜力,与她的心灯、观星者传承乃至钥匙烙印都隐隐相连。她明白,自己无意中踏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,一条以“希望”与“净化”为核心,对抗寂灭的道路。
又休养了两日,唐笑笑已能下地行走。澜长老得知她苏醒,亲自前来探望。
“感觉如何?”澜长老关切地问道。
“已无大碍,多谢长老赠珠之恩。”唐笑笑郑重行礼。
澜长老摆摆手,神色复杂地看着她:“不必言谢。若非你关键时刻点燃希望,我族此次在劫难逃。是你证明了你们的诚意和价值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转为严肃,“按照约定,待你们伤势稳定,我会提供前往沉没之都所需的一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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