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无夜下落不明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唐笑笑心头。瞬间的慌乱与恐惧几乎将她淹没,手脚冰凉。那个总是沉稳如山、算计深沉的男人,那个她内心吐槽了无数遍的“病弱戏精”,难道真的……
不!不可能!
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。姬无夜那种祸害,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?他肯定又在演!对,一定是这样! 她用尽全力说服自己,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住。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,她若乱了,京城这边就全完了。
“消息来源可靠吗?具体怎么回事?”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但眼神已重新变得锐利。
周管事面色沉重:“是王爷出发前安排的秘密信鸽传回,应是无误。大军在‘黑水洋’遭遇风浪,倭寇趁乱袭击了补给船队。王爷为引开倭寇主力,亲率三艘快船诱敌,进入一片暗礁密布、信号混乱的海域后失去联系,已超过十二个时辰。”
十二个时辰……唐笑笑的心再次揪紧。海上风云变幻,十二个时辰足以发生太多事。
“王爷身边带着哪些人?可有精通水性的将领?”
“有,‘翻江蛟’蒋将军就在王爷船上,他是海战好手。另外两艘船上也都是水性极佳的老兵。”周管事补充道,这算是坏消息中唯一的一点安慰。
“王府现在能调动多少可靠的人手?特别是擅长水性和海上追踪的?”唐笑笑迅速问道。
周管事略一沉吟:“府内好手大多随王爷南下,京城留下的以护卫和暗桩为主,精通水性的……不足十人。不过,夫人您名下的‘顺风镖局’,在东南沿海有几个分局,养着一些常走海路、熟悉水性的镖师和船工,或许可以动用。”
“立刻以我的名义,密令顺风镖局东南各分局,不惜一切代价,动用所有关系和船只,搜寻王爷下落!悬赏!重金悬赏任何有价值的线索!但要绝对保密,不能打草惊蛇,更不能让倭寇和京城这边察觉到我们的意图!”唐笑笑当机立断。商业网络此刻成了她最重要的臂助。
“是!老奴这就去办!”周管事领命,迟疑了一下,“夫人,那京城这边……”
“京城这边,天塌不下来!”唐笑笑挺直脊背,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,“王爷不在,我更得稳住。康王那边,恐怕很快就会有所动作。”
她拿起那面琉璃镜和丝绢:“当务之急,是尽快破译这上面的信息。周管事,去找我们所能找到的最好的、绝对可靠的暗语专家和海图先生,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弄清楚这海图和暗语的含义!同时,加派三倍人手,护卫王府和匠作司,所有进出人员严加盘查,饮食用水务必小心!”
她想起了端妃最后的警告——“小心灯油有毒”。这未必是字面意思,更可能是指康王阴毒的手段。她立刻下令,将府中所有库存的灯油全部更换,由绝对信任的人重新采购,并暗中检查所有灯具是否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。
果然,康王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狠。
首先是朝堂之上,以康王为首的官员开始质疑姬无夜“轻敌冒进”,才导致大军受挫,钦差下落不明,要求皇帝另派稳重老将接手东南战事,并追究闲王责任。
紧接着,几份弹劾唐笑笑“牝鸡司晨”、“借匠作司之名大肆敛财、结交外官”的奏折也送到了御前。更有御史风闻奏事,隐晦提及唐笑笑与已故端妃“过往甚密”,暗示端妃之死或有蹊跷。
一时间,闲王府和唐笑笑本人被推到了风口浪尖。
皇帝虽未立刻下旨申饬,但态度明显变得暧昧,召见唐笑笑的次数减少,对匠作司的支持也不如以往坚决。显然,姬无夜的“失踪”让皇帝产生了疑虑,康王集团的步步紧逼也开始奏效。
压力如同无形的大山,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。
唐笑笑却展现出惊人的韧性。她闭门谢客,对外界的风雨充耳不闻,每日只是“安心”打理匠作司事务,将一批批改良的军需物资账目整理得清清楚楚,随时准备应对核查。同时,她通过周管事和暗中的渠道,密切关注着朝堂动向和康王府的一举一动。
几天后,破译工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。
一位重金请来的老航海家结合琉璃镜背面的海图和暗语,辨认出了那几个标记点的具体位置!吕宋附近的那个点,是一个名为“鬼牙礁”的隐秘岛屿,因其周边暗礁环绕、形似鬼牙而得名,是海盗和走私商人常用的秘密交易点。丝绢上的暗语也基本破译,证实了康王与“红毛夷”(确认是来自弗朗机国的商人)在那里定期交易,用大夏的丝绸、瓷器和……从倭寇那里劫掠分赃的财物,换取弗朗机人的火枪、火炮和战舰图纸!
资敌叛国,铁证如山!
然而,如何将这铁证呈送御前,并确保能一举扳倒康王,成了最大的难题。康王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,宫中眼线众多,若贸然呈报,极可能证据未到御前,她唐笑笑就先“被自杀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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