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灵溪顺着钟馗的指引看去,果然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,正对着一本厚厚的《高等数学》愁眉苦脸,头顶的灰黑细线比其他人的都要凝实一些。男生脸色有些发白,不时揉着太阳穴。
不能坐视不管,但又不能打草惊蛇。这妖气网络庞大且隐蔽,一旦强行斩断这些连接线,很可能立刻惊动背后的操控者,甚至可能对这些被连接的学生造成反噬。
“需要更精细的操作……”张灵溪心中思索。他的新力量——“定义之雷”的雏形——或许能派上用场。不是暴力破邪,而是进行“信息层面的干扰”或“定义层面的暂时隔绝”。
他悄悄退出后门,来到相对无人的走廊转角。闭上双眼,心神沉入识海。道种小树微微摇曳,散发出融合了秩序、雷霆与混沌意蕴的波动。他尝试调动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几乎不含破坏力的真元,将其“定义”为“纯净的守护意念”与“抚慰的安宁波动”。
然后,他伸出右手食指,指尖萦绕着肉眼不可见、唯有灵觉能感的淡淡银蓝色微光,隔着墙壁,朝着那间自习室的方向,轻轻一点。
没有声响,没有光影。
但在张灵溪的感知中,一道无形无质、却蕴含着特定“定义”的信息涟漪,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,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,扫过了整间自习室。
效果立竿见影。
教室上空那些飘荡的灰黑色细线,如同受到了某种温和的排斥,微微震颤着,不情愿地从学生们头顶抬升、远离了一些。虽然并未断开,但那种持续的、细微的汲取被暂时阻断了。
更重要的是,张灵溪定义中的“抚慰安宁”波动,轻轻拂过了学生们的心神。
那个被钟馗点名的蓝衣男生,揉太阳穴的动作停了下来,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,轻轻舒了一口气,仿佛卸下了一点无形的负担。其他一些显得格外疲惫的学生,神情也似乎放松了一丝。
张灵溪睁开眼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刚才的操作看似简单,实则要求对力量的控制精微到极致,消耗的心神并不小。但看到效果,他心中稍定。这说明他的思路是对的,这种隐蔽的、非对抗性的干预,是目前探查阶段的最佳手段。
“哼,花里胡哨,还算有点巧劲。”钟馗的声音带着一丝勉强认可的意味,“不过治标不治本,你还能给这整栋楼、整个学校的人都套上‘安宁罩’不成?”
“当然不能。”张灵溪擦了擦汗,“这只是测试。我们需要找到这妖气网络的‘根’,或者至少是重要的‘节点’。”
就在他准备离开,去探查其他可疑地点时,自习室的前门忽然被推开,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。
是林薇,张灵溪的同班同学,也是班里的学习委员。她抱着一摞书,脸上带着倦容,正朝着走廊尽头的开水间走去。
张灵溪正要下意识避开(毕竟他“失踪”了三个月,解释起来麻烦),目光却猛地一凝!
在林薇的周身,他看到了比其他学生更多、更凝实的灰黑色细线!足足有七八条,如同纠缠的蛛丝般缠绕在她身上,尤其是头部和心口的位置!更让他心中一沉的是,在林薇的眉心处,隐约有一个极其暗淡的、仿佛被烙上去的灰黑色奇异印记!那印记的气息,与周围弥漫的妖气同源,却更加隐晦、更加……深入!
这绝不是普通的被“连接”和“汲取”!
林薇……被标记了?或者说,被“重点关照”了?
为什么是她?
张灵溪的心提了起来。他看着林薇略显疲惫却依然挺直的背影走进开水间,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。
开水间里只有林薇一人,她正接着热水,眼神有些放空,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。
张灵溪轻轻咳嗽了一声。
林薇吓了一跳,转过头来,看到张灵溪,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和难以置信的表情:“张灵溪?!你……你回来了?这几个月你跑哪儿去了?辅导员都快急死了,都说你再不出现就要按失踪报案了!”
她的语气关切而焦急,是熟悉的同学情谊。
但张灵溪的目光,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眉心那几乎看不见的灰黑印记上,以及她周身那些比常人活跃得多的妖气连接线。
“有点急事,家里处理了一下。”张灵溪含糊地解释,走上前,看似随意地问道:“你脸色不太好,最近学习太累了吗?”
林薇叹了口气,揉了揉额角:“是啊,不知道为什么,最近特别容易累,注意力也很难集中。晚上还老做奇怪的梦……可能是要考托福压力太大了吧。”她指了指自己抱着的书,果然是托福备考资料。
压力大?梦境?
张灵溪心中疑窦更深。他犹豫了一下,伸出手,似乎想拍拍林薇的肩膀安慰她,指尖却悄然凝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带有“净化”与“探查”意味的银蓝真元。
“别太拼了,注意休息……”他的手轻轻落在林薇肩头。
就在指尖触及的刹那——
异变突生!
林薇周身那些原本缓慢飘动的灰黑细线,仿佛受到了刺激,猛地绷直!她眉心那个暗淡的印记,骤然闪过一抹令人心悸的幽光!
“啊!”林薇突然捂住头,发出一声短促的痛苦低吟,身体晃了晃。
与此同时,张灵溪感觉到一股冰冷、怨毒、充满了贪婪意味的意念,顺着那丝真元的联系,猛地反冲而来,狠狠撞向他的识海!
这绝不仅仅是无意识的妖气!这印记里……藏着东西!
(第六卷 第一章 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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