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所谓的完美，不过是走了极端，见了‘阴’之掠夺，却失了‘阳’之承载；悟了‘煞’之暴戾，却忘了‘元’之根本。《阴阳炼煞术》，阴阳并济，煞元一体。只知吞噬，不知炼化其神，不明其性，终将被无尽煞气与杂念反噬，沦为只知杀戮的空壳，与那幽煞路上的傀儡何异？”
他抬起手，指尖一缕灰蒙之气浮现，不再是攻击形态，而是缓缓流转，其中竟隐隐蕴含着一丝微弱却坚韧的、属于他自身意志的灵光。“我的道，并非抗拒吞噬，而是……以我之意志，驾驭吞噬！炼煞，亦炼心！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张灵溪识海之中，那团代表着他本我意志的灵光骤然燃烧般明亮起来！一直以来，他对《吞煞炼元诀》的使用都带着一丝本能和被迫，更多的是将其作为一种工具。但在此刻，面对这个摒弃了一切、纯粹追求力量的心魔镜像，他反而清晰地认知到了自己与功法的关系——不是被功法驱使，而是以自身意志，驾驭功法！
“嗡！”
他周身的灰蒙本源之气性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，不再仅仅是防御或攻击，而是如同一个拥有自身生命律动的整体，那丝属于他的意志灵光融入其中，使得这灰蒙之气仿佛有了“魂”！
“虚张声势！”“张灵溪”眼中戾气大盛，完美复刻体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威胁，双掌中的漩涡膨胀到极限，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，轰向张灵溪！
然而，这一次，张灵溪没有躲，也没有硬接。
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毁灭性的攻击临身，然后，抬起了那只萦绕着蕴含自身意志的灰蒙之气的手，轻轻向前一按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，没有能量激烈的对冲。
那足以湮灭一切的恐怖漩涡，在触碰到张灵溪手掌的瞬间，竟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，开始飞速消融、瓦解！漩涡中蕴含的精纯能量，并未被反弹或击散，而是被张灵溪手掌上那拥有“魂”的灰蒙之气，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，温顺地、有序地吸纳进去！
“不！这不可能！”“张灵溪”完美复刻体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与难以置信的神色，“你的吞噬……为何能……”
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、透明，构成他存在的能量与意念，正不受控制地被张灵溪掌心那看似微弱，却蕴含着坚定本我意志的灰蒙之气同化、吸收！
“因为，这是我的力量。”张灵溪目光平静，看着眼前逐渐消散的“自己”，“而你，不过是我心中对力量渴望所生的幻影，无根之木，无源之水。认清了本质，你便……不堪一击。”
“咔嚓……咔嚓嚓……”
随着完美复刻体的溃散，四周那无数充满恶意的镜像，也如同连锁反应一般，纷纷浮现出裂痕，继而破碎开来，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，最终湮灭于黑暗的虚空中。
整个万镜冢，开始剧烈地震动，所有的镜面都在崩碎、消失。
当最后一块镜面碎片化为虚无，无尽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。张灵溪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条暗金色的道路上，前方不远处，就是那月华与幽煞两条歧路的分叉点。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，都只是一场发生在意识层面的幻梦。
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体内本源之气壮大了不少，并且更加凝练、驯服，对《吞煞炼元诀》的领悟更是踏入了全新的层次。更重要的是，他的神魂经历了一场与自身心魔的直面与战胜，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与坚定。
他转头，看向身旁。
斗笠客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那里，依旧笼罩在灰气之中，仿佛从未离开。只是，他斗笠的边缘，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，周身的气息似乎也微微波动了一瞬。
两人目光短暂交汇，皆看到了对方眼中一丝未散的余悸与深藏的锐利。
显然，他们都经历了属于自己的“万镜冢”考验。
而就在此时，那分叉点处，因鬼将闯入而引发的能量乱流已逐渐平息。在两条路中间，那原本混乱的能量漩涡中心，一点深邃的幽光缓缓亮起，凝聚成了一道古朴、虚幻的门户。
门户之后，隐隐传来苍凉、古老的锁链拖动之声，以及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、无法形容的威严气息。
那，或许才是真正的幽冥殿入口。
（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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