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十三分,沉默证物馆G区第七排。
金色雾气如呼吸般缓缓起伏,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。
一具具人体标本静立两侧,金属覆眼片下,眼球诡异地持续转动,仿佛正透过时间的缝隙,凝视着两个不该窥见真相的人。
李炎背靠着墙,手臂撑着高晴烟颤抖的身体。
她的额头渗出冷汗,右眼的金属层裂纹更深了,血丝顺着脸颊滑落,在苍白肤色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。
他能感觉到她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般艰难——刚才那场意识融合,几乎抽空了她的神魂。
“我们刚才……看到了彼此最不想记的东西。”李炎低声说,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。
高晴烟虚弱地点了点头,睫毛轻颤:“但也正因为如此,我才看懂了。”
她抬起手,指向第七排三具并列的标本。
它们头部倾斜的角度精确得如同机械校准:左十五度、右三十度、左四十五度。
细微的抽搐从每具标本的眼睑传来,像是某种节律的信号。
“这不是摆放错误。”她喘息着,“他们在眨眼——用视觉摩斯密码传递信息。”
李炎瞳孔微缩。
前世审讯室里那些被反复研究的异端通讯方式瞬间浮现脑海。
他闭眼回忆,迅速对照:
短—长—短:S
长—短—短:K
断续闪烁,节奏紊乱:Z Q 零 → 回声(Echo)……
“SOS 钥匙(KEY)ZQ0→回声(Echo)。”他猛地睁眼,声音压低到近乎耳语,“ZQ0是林远舟的编号!‘回声墓室’……有人想告诉我们,入口的钥匙在他身上!”
话音未落,整排标本突然齐刷刷转向他们。
咔哒、咔哒、咔哒——
机械般的骨骼摩擦声在死寂中炸响。
所有标本在同一时刻将头颅对准中央通道,金属眼片缝隙中渗出淡蓝色液体,沿着面颊滑落,滴在地面。
液滴并未四散,反而如活物般蠕动聚合,在瓷砖上勾勒出一行小字:
救我,我在你们中间。
空气骤然冻结。
高晴烟咬破舌尖,强行压下眩晕,颤抖着取出那块染血的青铜镜片,猛然插入蓝液痕迹之中。
镜面纹路吸收液体后泛起微光,折射出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光路——笔直射向角落一具被旧档案箱遮挡的标本。
李炎一步步走过去,脚步沉重如踏深渊。
他掀开覆盖布。
陈警官的脸赫然映入眼帘。
双目紧闭,皮肤呈蜡质灰白,胸口插着一根连接管线,像一具仍在运行的实验体。
可胸牌上的编号却不是他熟悉的“X7”,而是冰冷的“S007”。
备注栏一行小字刺入眼底:
原始记忆已转移,容器待回收。
“他们把他当备份硬盘使!”李炎一拳砸向墙壁,指节崩裂,鲜血淋漓。
怒火与悲恸交织成网,勒紧心脏。
这个曾教他握枪、护他成长的男人,竟被剥去人格,沦为数据的宿主。
就在这时,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白素贞匆匆赶来,脸色惨白,手中拎着一个银灰色冷藏箱。
她喘息未定,声音发抖:“这是……他最后一套警服内衬,我一直藏在通风井最深处。他们每隔七十二小时就会清查一次监控盲区,再晚一天,它就进焚化炉了。”
李炎接过箱子,指尖触到那层寒霜般的金属外壳。
打开时,冷气扑面而来,夹杂着淡淡的防腐剂与铁锈味。
警服叠得整整齐齐,针脚严密得反常。
他忽然注意到肩线处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缝合痕迹——不是制式工艺,而是手工补缀,线头藏在内衬夹层边缘。
“有问题。”他低声道。
高晴烟靠在墙边,勉强支撑着意识:“缝线颜色比原布深一度……是后期植入。”
李炎掏出战术匕首,沿着缝线缓慢剖开。
内衬夹层中,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微型晶体卡静静嵌在那里,通体幽黑,表面刻着极细的螺旋纹路,像是某种生物编码。
他盯着它,心跳如鼓。
这不是普通的存储设备。
乌托邦不会允许这种东西存在。
除非……它是故意留下的。
“为什么偏偏现在显现?”白素贞喃喃,“为什么偏偏让我们看见?”
“因为系统刚才解锁了‘证物显形’。”高晴烟闭着眼,声音虚弱却清晰,“有些真相,只有在异能共振的状态下才能激活。这块卡……或许一直在等这一刻。”
李炎没说话。
他将晶体卡握入手心,冰冷的触感顺着神经蔓延至大脑。
脑海中,系统的提示音仍未消散:
【临时技能持续倒计时:03:17】
他知道时间不多了。
转身走向角落一台废弃的监控终端,他从随身背包中取出改装手机——这台设备经过多次逆向破解,能读取非公开协议频段。
插槽打开,他缓缓将晶体卡推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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