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业五年二月二十八,午时初,北镇抚司。
东侧廊檐下,四百余名青衫士子面墙而跪,鸦雀无声,他们的衣袍早紧贴身上,初春的寒意透过湿衣直刺骨髓,却无人敢动。
李嗣炎在廊下静立片刻,目光从那些颤抖的背影上掠过,看向躬身侍立的北镇抚使杨文渊:“大堂可备?”
“回陛下,已备妥!请陛下移步诏狱正堂。”杨文渊连忙侧身引路。
所谓正堂,实为诏狱内专审钦犯的审讯大堂,虽不及外朝衙署轩敞,却更显森严。
——黑漆梁柱,青砖铺地,四壁无窗,唯靠火把与油灯照明。
正北高悬“执法如山”匾额,下置一张宽大的黑木公案,两侧刑具架上,枷锁、棍杖、拶指等物一应俱全。
李嗣炎于公案后落座,肩上的织金披风,在火光中流转着暗沉金芒。
内阁首辅房玄德、次辅庞雨、兵部尚书张煌言、刑部尚书宋子墨、礼部尚书张文弼等重臣分列两侧,北镇抚司官员则侍立案前。
“带人。”皇帝声音平静,却让堂内温度骤降。
杨文渊躬身应是,转向堂下喝道:“带首犯及要犯!”
片刻,脚步声响起,数十名缇骑押着两列人犯步入大堂。
最前一列是孔弘简、孔昭熙、孔闻策三名北孔旁支核心,三人面色惨白脚步虚浮,几乎是被拖拽而入。
第二列则是岳钟、顾昭、文宥、孙继、徐渭、符坚等,二十余名官宦子弟代表,虽也惶恐,却仍勉力维持着仪态。
“跪!”
众人齐刷刷跪倒,堂内只闻喘息声。
李嗣炎视线先落在孔弘简三人身上,缓缓开口:“尔等三人为北孔旁支,今日哭阙串联,可是你等主谋?”
孔弘简浑身剧颤,伏地泣道:“陛下……陛下明鉴!学生等……实是走投无路啊!
功名尽革,五十年不得科考,这…这是绝了我等生路!学生等只想求朝廷开恩,绝无对抗之意!”
“绝无对抗之意?”刑部尚书宋子墨,字字如铁。
“择北孔本支行刑之日,聚众千余于朱雀桥,阻塞御道,引万民围观,致囚车难行——此非故意制造事端、胁迫朝廷,又是为何?”
孔昭熙急抬头:“大人!囚车被堵实因围观者众,非我等所能料……”
“住口。尔等既择此时此地,便该料到会有此后果。此等心机,还敢狡辩?”皇帝直接发话,让孔昭熙后面的辩解,生生噎住,
接着他目光转向岳钟等人:“尔等官宦子弟,父祖皆在朝为官,当知法度。为何参与此事?”
岳钟深吸一口气,挺直脊背——这个动作让他身后的镇抚司,同知萧继安眉头微皱,手已按上腰间刀柄。
但岳钟只是抬头,条理清晰道:“回陛下,学生等非为北孔张目,学生等是为‘法理’二字!北孔本支罪证确凿,自当严惩。
然株连五服旁支,尽革功名,与《大唐律》‘罪止其身’之精神相悖!学生今日所为虽方式不当,但所言所请,是为天下士子求一个公道!”
今诏令尽革五服内功名,学生以为此乃权宜之策,非长久之法。
严惩首恶以儆效尤即可,旁支清白者,可否网开一面?如此既能彰陛下雷霆之威,亦显圣天子雨露之仁!”
文宥伏地叩首,前额触及冰冷砖石:“陛下,学生祖父常言‘圣人推己及人’,今严惩北孔,天下称快。
然株连过广,恐伤士林向学之心,学生恳请陛下于雷霆之威中,存一分仁恕之道。”
李嗣炎静静听着,脸上看不出喜怒,待众人陈情完毕,他才看向宋子墨:“宋卿,依《大唐律》,今日之事该如何论处?”
对方躬身出列,肃容道:“陛下,依《大唐律·贼盗律》:‘聚众十人以上阻塞道路、妨害公务者,首犯绞,从犯流三千里。’若滋扰皇城、阻挠钦案,可加等论处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堂下:“今日之事,需分而论之。其一,北孔旁支孔弘简、孔昭熙、孔闻策三人,串联谋划,择机哭阙,意图以众挟上,实为主犯。
按律……当处绞刑。”
“绞刑”二字如冰锥刺入胸膛!孔弘简惨叫一声瘫软在地,孔闻策则失声痛哭,孔昭熙嘴唇翕动说不出话。
“然——”宋子墨话锋一转。
“其所谋未成,囚车终未误行刑,且其诉求虽不当,却非谋逆,臣建议……可酌情减等,改为流三千里,终身不得赦。”
他看向岳钟等人:“至于岳钟、顾昭等官宦子弟,虽非主谋,却积极参与,言论激烈,蛊惑人心。
按律当流三千里。然念其年少,且所陈之言虽方式不当,却有‘建言’之实,更兼其父于国有功……或可再减一等,处徒刑三年,并革除功名。”
堂内一片安静,只闻火把噼啪作响。
此时,内阁首辅房玄德缓缓出列,沉声道:“陛下,臣有一言,岳钟等人虽有罪,然皆识文断字,通晓经义。
今台湾、琉球新附,云贵边地土司初定,正需通晓文墨之人前往教化土民、编户齐民、传播王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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