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就在西南事了,殿内众人心头稍定之际——
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,司礼监随堂太监张瑾面沉如水,踏入殿中后躬身跪地:“陛下!…北镇抚司急报!”
兵部尚书张煌言心头一紧。北镇抚司?那是诏狱所在专理钦案,若非惊天大事,绝不会在此时惊动御前!
张瑾额头抵地,脸上冷汗涔涔:“五城兵马司马指挥,将朱雀桥哭阙的一千三百余名士子,全部锁拿,押送……押送北镇抚司诏狱收监!
如今诏狱人满为患,连院子里都跪满了人!北镇抚使杨文渊紧急上奏,言其中……言其中查明有兵科岳都给事之子、刑科顾都给事之子、礼科文都给事之孙、吏科孙给事之侄等数十名官宦子弟!
更有数百国子监监生、府学生员!杨镇抚使不敢擅专,急请圣裁!”
“轰——!”
殿内仿佛有无形的雷霆炸开!礼部尚书张文弼身体剧震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!诏狱!那是关押钦犯、处置谋逆大案的地方!
马士英竟然把一千多哭阙士子,其中还有那么多官宦子弟,全塞进了诏狱?!
内阁首辅房玄德被气得胡须颤抖,次辅庞雨方才那点轻松瞬间消失,脸色铁青。
张煌言拳头捏得骨节发白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马士英这是要把天捅破!将上千士子,尤其是这么多官员子弟投入诏狱,这已不是处置请愿。
这是将整个士林、甚至半个官僚体系,都推到了朝廷的对立面!
就连王得功、云朗等武将,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,已远超他们的想象——这已不是简单的士子闹事,这是可能引发朝野剧烈震荡!
御座之上,李嗣炎缓缓站起身,脸上虽未露出暴怒之色,可那双眼睛深处仿佛有冰山崩裂,熔岩翻涌,有无声的惊涛骇浪在凝聚!
“好,很好。”皇帝的声音终于响起,平静得令人心悸,像裹着北地的寒风。
“西南将士正与瘴疠虫豸搏命,埋骨蛮荒,朕的庙堂之上,诸卿在为几两银钱的账目反复算计,锱铢必较。
——而朕的京城之内,天子诏狱之中,却已塞满了上千名‘忠孝节义’的读书种子,连朕的科道言官、朝廷命官的子孙都位列其中!”
他凌厉的目光扫过下方每一张脸,最后落在礼部尚书张文弼身上,旋即收回,化为深不见底的幽寒。
“西南的战事,今日暂且议定。”他拂袖转身,玄色袍角划过一道弧线,向殿外走去。
“现在,诸卿随朕移步北镇抚司,朕倒要亲眼瞧瞧,马士英给朕、给朝廷究竟呈上了怎样一份‘厚礼’。
更要好好问问,这些读书种子和他们身后的父祖,今日这番作为,到底是想要朕给出一个怎样的交代!”
皇帝的脚步已至殿门,那冰冷而铿锵的话语,仿佛仍在殿中金砖之上铮然回响。
殿内,张文弼几乎瘫软,国子监归礼部管辖,数百名监生聚哭天阙又被押入诏狱,这份治下失控之罪,终究要由他这个礼部尚书一力承担。
礼部尚书也是倒霉,定业二年科举舞弊案被停职反省,甚至因此错过了入阁,未曾想才过去几年,又闹出幺蛾子。
房玄德闭目长叹,他知道皇帝此去,绝不会是简单的巡视。
庞雨与张煌言对视眼中尽是忧虑,眼前这场因孔案而起、因哭阙而扩大、因马士英的处置而骤然升级的风波,已经彻底脱离了原有的轨道。
.................
同一时刻,北镇抚司。
平日里森严肃穆、令人闻风丧胆的诏狱重地,此刻却陷入了某种混乱。
院子里黑压压或蹲或坐,挤满了青衫士子,粗粗看去竟有三四百人之多!
雨水将他们的衣袍打湿,紧贴在身上,个个冻得脸色发青,却又不敢喧哗,只偶尔传出几声压抑的咳嗽。
更多的士子被塞进了,本就不宽敞的各个监房,原本最多关押两百号人的诏狱,此刻人满为患,连过道都挤满了人。
北镇抚使杨文渊站在二堂廊下,望着院子里攒动的人头,那张向来冷硬如石的脸,第一次出现崩溃之色。
他骤然转头,对着身旁的镇抚司同知萧继安,低吼道:“马瑶草(马士英字)这是疯了不成?!一千多号人!他当我这北镇抚司是顺天府的大车店?!
诏狱!这是诏狱!专理钦案重犯的地方!他倒好,把哭阙请愿的秀才举子,一股脑全塞进来!成何体统!”
萧继安面色也极为难看,这位以刑讯精严着称的同知,同样感到棘手无比:“大人,下官方才粗粗点验,光是叫得出名号的官宦子弟,就不下二十人!
兵科岳都给事家的二郎、刑科顾都给事家的幼子、礼科文都给事家的孙子、吏科孙给事的侄子……还有户部、工部几位郎中的子侄!
这哪里是收押犯人,这是把半个京官圈子的晚辈都请进来了!”
“我岂能不知?!”杨文渊烦躁地踱步,官靴踩在湿漉漉的石板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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