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香糕的甜香刚漫进客厅，曦羽窝在黑天鹅怀里的身子就猛地一僵。
原本还晃悠得欢快的九条狐尾瞬间绷直，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毛绒挂件，连搭在黑天鹅膝头的尾巴尖都微微发颤。他脸上那副软乎乎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，眼神就又一次直了，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虚空，活像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灵魂。
黑天鹅正抬手要喂他一块糕点，指尖的兰香糕悬在半空中，看着怀里小家伙骤然呆滞的模样，忍不住挑了挑眉。
“怎么了？不好闻？”她的声音依旧温柔，指尖轻轻蹭了蹭曦羽的脸颊。
没反应。
曦羽的眼珠一动不动，瞳孔里映着水晶灯的碎光，却完全没有聚焦。他的脑子深处，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拉锯战——浮黎留在他记忆深处的命途力量，像是一道沉睡了许久的警戒线，终于被篡改记忆的塔罗牌力量惊醒，两股看不见的力量在他的脑海里撞了个正着。
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，像是有两把无形的锤子，在他的脑壳里哐哐对敲。
一边是母亲留下的命途力量，带着丰饶星神独有的温润气息，却因为尘封太久，虚弱得像个没吃饱饭的战士，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气若游丝的挣扎；另一边是黑天鹅的塔罗牌力量，带着流光忆庭的神秘诡谲，后劲十足，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，步步紧逼，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。
“靠靠靠靠……”
曦羽的嘴唇无声地翕张着，喉咙里挤出几声不成调的气音，像是宕机的电脑在发出最后的哀嚎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自己的记忆像是一块被撕扯的布料，一边被拼命往回拽，一边被使劲往外扯，疼得他脑仁嗡嗡作响，连思考都成了一种奢侈。
这他妈是什么神仙打架啊！
能不能换个地方打！别在老子的脑子里拆家啊！
曦羽的心里在疯狂咆哮，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，只能维持着那个呆滞的姿势，任由两股力量在他的脑海里打得天翻地覆。
僵持，对抗，撕扯。
母亲留下的命途力量确实够顽强，凭着一股护崽的本能，硬是撑了好一会儿，把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碎片震得晃了晃。曦羽的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——白裙上的黑大丽花，电锯的轰鸣，粉色的贝雷帽……可这些画面刚冒出来，就被塔罗牌的力量狠狠压了回去，像被按进水里的气泡，连个响都没来得及发。
毕竟，沉睡太久的力量，终究敌不过蓄谋已久的算计。
没过多久，那道命途力量就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，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，彻底被塔罗牌的力量淹没，缩回到记忆的最深处，再次陷入沉睡。
而曦羽的脑子，在经历了这场惨烈的“内战”后，彻底成了一团浆糊。
如果说上一次是CPU烧了冒烟，那这一次，就是主板都被烧得融化了。
他的眼神更呆滞了，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撇，然后，一丝晶莹的口水，顺着嘴角缓缓流了下来，滴落在黑天鹅的紫黑衣袍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九条狐尾也彻底蔫了，软绵绵地垂了下来，搭在沙发上，像晒蔫了的海带。
客厅里静悄悄的，只有水晶灯折射的光芒在晃。
黑天鹅看着怀里嘴角流着口水、眼神空洞的小家伙，先是愣了一下，然后忍不住低笑出声。她放下手里的兰香糕，抽出一方绣着蝴蝶的丝帕，轻轻擦去曦羽嘴角的口水，指尖划过他柔软的唇瓣时，还忍不住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。
“小笨蛋。”她的声音里满是笑意，带着点宠溺的无奈，“又把脑子烧糊啦？”
怀里的小家伙没反应，依旧保持着那个痴呆的姿势，连眼珠都没动一下，活像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毛绒玩具。
黑天鹅低头，看着他眼底那片彻底放空的混沌，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，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。
她就知道，凭着流光忆庭的手段，这点残留的命途力量，根本不足为惧。
现在好了，她的小狐狸，彻底成了只干干净净的小狐狸。
只属于她一个人的，干干净净的小狐狸。
黑天鹅轻轻把曦羽抱得更紧了些，指尖温柔地梳理着他蔫哒哒的狐尾，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。
“没关系呀。”
“烧糊了也没关系。”
“我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，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再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，像羽毛拂过心尖。
而被她抱在怀里的曦羽，依旧维持着那个流口水的痴呆姿势，脑子里一片空白，连自己是谁，都快要想不起来了。
窗外的阳光正好，透过紫纱帘，在他雪白的狐毛上，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。
看起来，温顺又乖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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