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枢古星的剑鸣,并非只回荡在星辰表面。
那蕴含着百年寂灭、古剑本源、三宝道韵与新生意念的剑吟,仿佛一道无形的涟漪,以超越光速、超越寻常空间传递的方式,向着无尽星海扩散开去。
首先感应到的,是界盟深处,那些沉眠或闭关的真正巨擘。数道强横无匹、仿佛与星辰同寿的神念,自不同星域、不同维度悄然苏醒,投向天枢古星的方向,沉默片刻后,又缓缓收回,带着几分讶异、几分了然,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紧接着,是散布在第七、第八悬臂,乃至更遥远星域中,一些传承古老、底蕴深厚的宗门与家族。他们供奉的某些古老法器、传承信物,或是山门深处的剑痕、碑刻,在这一刻同时产生了微弱却清晰的共鸣。一些白发苍苍的宿老走出洞府,仰望星空,喃喃自语:“天剑……归位了?”
而所有修炼剑道、且达到一定境界的修士,无论身在何方,无论正在做什么,心中都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声清越的剑鸣。这剑鸣不扰心神,反而如同醍醐灌顶,让许多困于瓶颈的剑修灵光一闪,剑意隐隐精进。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,心神悸动,仿佛见证了某种传说与神话的……复苏。
天枢古星,平原之上。
剑鸣余音袅袅,终归于寂。那三尊凶威滔天的魔头,连同其法宝、气息、存在的一切痕迹,已彻底化为虚无,仿佛从未出现。唯有虚空中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、令人神魂本能敬畏的“寂灭”道韵,证明着方才那轻描淡写却又恐怖绝伦的一击。
林轩收回手指,灰布衣袖自然垂下。他站在那里,气息平和,甚至有些内敛,与周遭因阵法运转、星辰之力汇聚而形成的磅礴能量场格格不入,却又奇异地成为一切的中心。他没有刻意散发威压,但那历经归墟百年磨砺、融合太初古剑神髓、又得三宝重塑而诞生的全新“存在”,本身就仿佛一道无形的法则,让这片天地的光线、声音、乃至灵气流转,都自然而然地围绕他运转。
紫辰真君第一个飞身上前,在距离祭坛十丈处停下,郑重地整理了一下紫袍,对着林轩深深一揖,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感慨:“天剑道友……不,林兄!一别百年,今日得见归来,风采更胜往昔!紫辰……恭贺!”
他身后,那几位界盟长老与玄月剑阁宿老也纷纷上前,神态恭敬中带着震撼,齐齐行礼:“恭迎天剑神君归来!”
林轩的目光扫过众人,在紫辰真君身上停留片刻,微微颔首,声音平静却清晰:“紫辰道友,诸位道友,百年未见,劳烦挂念,亦多谢此番鼎力相助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,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一种久经岁月沉淀的沧桑与淡然。
他的目光,最终落回身前。
韩立此刻已稳住了身形,但望着近在咫尺的师尊,看着那张与传承影像中一般无二、却多了几分真实温度与生气的面容,依旧心潮澎湃,难以自持。他张了张嘴,喉头哽咽,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,只是再次深深拜下,额头触地:“弟子……拜见师尊!”
这一次,不再是隔着时空与灵光的呼唤,而是真真切切,面对重生归来的师尊!
苏璃也盈盈下拜,清丽的容颜上带着由衷的敬意与完成使命的释然:“玄月剑阁弟子苏璃,拜见林前辈。恭迎前辈归来。”
林轩伸手,虚虚一扶。一股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将两人托起。
他先看向韩立,那双阅尽归墟黑暗与寂灭的眼眸中,此刻清晰映出弟子激动而坚毅的面容,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慰与认可。
“立儿,”林轩缓缓开口,声音温和了许多,“百年漂泊,一点灵光不灭,得以窥见你之成长。从小镇铁匠,到持剑问道;从为报恩情,到勇闯三绝地;从金丹濒碎,到重铸剑丸……你之心性、毅力、胆魄,乃至剑道天赋,皆未辜负为师当年那一缕剑意传承,更远超为师预期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仿佛穿透了韩立,看到了他识海中那颗三色流转的奇异剑丸,看到了他与涅盘火、塑魂冰、定神雷搏杀融合的种种片段,也看到了最后时刻,他为引动古剑剑意、引导灵光归位所承受的撕裂与坚持。
“你能在绝境中悟出冰火共存之道,能借三宝之力破而后立,铸就前所未有之剑丸道基,此乃你自身之造化与机缘。为师能予你者,不过一点引路剑意与残缺传承。今日你之道,已初具雏形,虽源自为师,却必将走出独属你自己的路。”
林轩的语气郑重起来:“你既于北冥玄宫,于为师灵光复苏之际,受吾剑印,称吾师尊。今日,为师归来,便当着紫辰道友与诸位之面,正式确认你我师徒名分。”
他抬手,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淡金色光芒亮起,那光芒中蕴含着他新生的本源剑意与一丝太初古剑的烙印。
“韩立,上前来。”
韩立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,上前一步,单膝跪地,垂首聆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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