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在原地,感受着体内平和了许多的力量,回想起少年最后那纯真又超脱的笑容,以及那句如同谜语般的话——“幻境困住的,未必是形体。”
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,在他心中升起:
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,或者永远被困住。
那个自称老子,能轻易平息岩浆陨石,能看穿他灵魂秘密,能将光明与黑暗视为一体的神秘少年……他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区区幻境彻底困住,甚至需要牺牲自己才能换他出来?
这更像是一场……故意的安排?一次……考验?或者说,是那个“老子”在向他演示某种更深层次的“道”?
叶风说不清缘由,但他就是有这种强烈的直觉和信任。那个小家伙,绝对有办法自己出来。现在的分离,或许只是暂时的。
他抬起头,望向灰蒙蒙的天空,仿佛能穿透空间,看到那个被困在苍白幻境中的少年。他轻轻握紧了拳头,不是悲伤,而是一种笃定。
“小家伙……” 叶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,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复杂的、带着点无奈和期待的笑意,“你可要……快点出来啊。姐姐我还等着,带你去看更多这个‘有趣’的末世呢。”
他没有在原地过多停留,转身,继续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。步伐坚定,背影决绝。
他相信,那个奇迹般的少年,绝不会就此落幕。他们的故事,远未结束。而下一次重逢,或许会揭开更多关于这个世界,关于“老子”,关于他自身融合之谜的真相。
等待,并心怀希望。这就是叶风此刻,唯一的信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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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月。
九十多个日夜轮回,对于在末世中挣扎求存的人而言,漫长如几个世纪。
叶风没有离开那片区域。他以那片诡异的、曾吞噬了少年的琉璃焦土为中心,将周围化作了自己的狩猎场与修炼场。
白天,他身着那件愈发猩红、仿佛浸透了无数猎物体液与自身怨力的嫁衣,游走在废墟与变异生物巢穴之间。【裂口之噬】不再需要任何外形变化,心念一动,无形的吞噬之力便能将扑来的尸群或畸变体悄然抹除。【血丝操控】愈发精妙,纤细的红线如同他延伸的神经,能同时束缚、穿刺数十个目标,并将它们的恐惧与绝望化为养料,滋养体内的【怨力核心】。夜晚,他便回到焦土边缘,倚靠着一块巨大的、扭曲的琉璃晶柱,在清冷的月光下,梳理着体内日益庞杂的力量,抵抗着各种融合特质带来的精神侵蚀,以及……等待着。
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笃定。或许是因为少年离去时那过于平静的眼神,或许是因为那句“幻境困住的,未必是形体”的谶语,又或许,仅仅是一种毫无理由的、深入骨髓的信任。
这三个月,他变了。外表依旧是十三四岁的少女,但眼神中的迷茫与脆弱早已被磨砺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杀戮与孤独后的沉静与锐利。猩红的嫁衣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,却也让他整个人像是一朵开在尸山血海中的、带着致命尖刺的曼珠沙华。
他清理了周边大部分威胁,也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,实力在不断的战斗与怨力汲取中稳步提升。但他始终没有踏出那片区域太远,仿佛在守护着一个无形的约定。
直到这一天。
正午的阳光勉强穿透依旧浓厚的火山灰云层,投下稀薄的光线。叶风刚将一伙试图占据此地作为据点的、心怀不轨的幸存者用血丝捆成了粽子,随手扔出了他的“领地”。他拍了拍嫁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准备像往常一样,回到琉璃焦土旁进行例行的能量感应。
就在这时,那片沉寂了三个月的琉璃焦土中央,空间再次发生了扭曲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,只是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。紧接着,一个身影如同破开水面般,从中一步踏出。
正是那个少年。
他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黑色休闲装,面容俊美依旧,时间仿佛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。只是……他此刻的状态,与叶风想象中破困而出的英姿,或者说与他自己之前展现的神异,截然不同。
他像是……刚睡醒。
一头墨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翘起几根,那双蕴藏星辰的眼眸半眯着,蒙着一层朦胧的睡意,长长的睫毛慵懒地垂着。他甚至还抬起一只手,掩着嘴角,打了个小小的、毫无形象的哈欠,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没睡饱的、懒洋洋的散漫劲儿。仿佛不是刚从某个凶险的、只能活一人的绝境幻境中挣脱,而是刚刚从自家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爬起来。
他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站在原地,眨了眨有些惺忪的睡眼,似乎花了点时间才适应外面有些昏暗的光线。然后,他的目光才有些漫无目的地扫视四周,最终,落在了不远处,那个静静站立着的身影上。
叶风站在那里,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他。三个月来的担忧、期盼、杀戮积累的戾气,在见到少年这副模样的瞬间,竟奇异地化作了嘴角一丝难以抑制的、混合着无奈和如释重负的浅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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