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承学校的数字实验室里,淡蓝色的光纹还在凌姝眼前流转,像裹着一层温润的水雾。她下意识地闭上眼,再睁开时,周围的场景竟变了 —— 不是熟悉的实验室,而是一间飘着药香的老膳堂,木梁上挂着风干的当归、党参,铜锅在土灶上冒着袅袅热气,案板上摆着一排粗陶碗,碗沿还沾着淡淡的米浆痕迹。
“姝丫头,终于等到你了。”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灶边传来。凌姝猛地转头,看到一位穿着青色长衫的老人,鬓角微白,手里握着一把长柄铜勺,正轻轻搅动锅里的汤。老人的眉眼,和老宅里凌知味公的画像一模一样 —— 是他,是写下《膳堂手记》的凌家第一代传人。
凌姝的脚步像被钉住,喉咙发紧,只能怔怔地看着老人。凌知味公笑着招手,把她引到案板前。案板上整齐摆着 9 种食材:长白山五年生人参切片,片薄如纸;云南香格里拉野生松茸,带着泥土的湿气;宁夏枸杞颗颗饱满,泛着暗红色的光;还有当归、黄芪、茯苓、山药、莲子、百合,每样都用棉纸包着,纸上写着极小的字,是手写的产地和采挖时间。
“凌家膳堂的镇堂菜,叫‘九转回魂汤’,” 凌知味公拿起人参片,指尖拂过纸面,“需 9 种珍稀食材,9 道工序,熬煮 9 小时,少一步、差一分,都出不了这个味。” 他指着食材,一一细说:“人参要选‘纹密如锦’的,松茸得是‘未开伞’的,枸杞要‘夏采’的 —— 古话说‘药食同源’,这汤不只是补身,更是补‘膳心’,让吃的人能尝到用心的暖。”
他拿起铜勺,掀开锅盖,一股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,汤体呈琥珀色,清亮却不寡淡。“第一道工序,食材泡发,得用山泉水,泡足 3 小时,让食材吸够水,熬煮时才出味;第二道,当归、黄芪焯水,去浮尘却不煮透,保留药性;第三道,铜锅打底,先放山药、莲子,用大火煮沸,再转微火,这叫‘打底稳’……” 凌知味公边说边演示,每道工序都慢得像在雕琢一件珍宝,“第九道工序最关键,最后半小时加百合、枸杞,火要‘似有若无’,不然百合会烂,枸杞会苦 —— 做古菜,急不得,得等,得守。”
凌姝看着他的动作,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教她熬八珍汤的场景,也是这样慢,这样细,当时她还嫌麻烦,现在才懂,这 “慢” 里藏的是传承的敬畏。“太爷爷,” 她终于找回声音,“现在食材不好找,怎么才能守住这个味?”
凌知味公放下铜勺,看着她的眼睛,目光里满是期许:“食材会变,但‘用心’不变。云南基地的菌子,生态种植的山药,只要选最真的,熬煮时守着火候,就还是这个汤。你这一路做得好,把凌家的膳心,变成了中华的古味,让世界都看见了 —— 汝承膳心,传中华味,不负先祖所托。”
话音刚落,周围的场景开始模糊,老膳堂、铜锅、食材渐渐淡去,凌姝再睁开眼,又回到了数字实验室,大屏幕上的访问量还在跳动,只是指尖多了一张温热的纸,上面是 “九转回魂汤” 的完整技法,字迹和《膳堂手记》上的一模一样。
“凌总,您刚才怎么了?站在那不动,眼睛闭着,我们都不敢叫您。” 苏晴的声音传来,带着一丝担忧。凌姝举起纸,声音还有些发颤:“找到凌家的镇堂菜了,九转回魂汤,太爷爷传给我的。”
接下来的三天,凌姝几乎都泡在传承学校的厨房里。她联系云南基地,让普阿公帮忙找未开伞的野生松茸;托长白山的传人,寻来五年生的老参;枸杞特意选了宁夏中卫的,是当地村民按古法种植的。食材到齐那天,她凌晨四点就起了床,按技法一步步来:山泉水泡发食材,看着时钟等够 3 小时;焯水时守在锅边,浮沫一冒就捞走;铜锅用的是爷爷传下来的那口,擦得锃亮,放在灶上,像在和先祖对话。
熬汤的 9 小时里,她几乎没离开过厨房。第 3 小时,加茯苓、黄芪,火转微火,听着锅里 “咕嘟咕嘟” 的声音,像在听一段古老的故事;第 6 小时,尝了一口汤,微微调整了火候,怕太急会损了人参的味;最后半小时加百合、枸杞时,她甚至屏住了呼吸,看着锅里的食材轻轻翻滚,生怕动静大了会影响口感。
汤熬好时,刚好是下午一点,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,落在铜锅上,汤面泛着金色的光。她盛了一碗,递给刚好来的陈老。陈老喝了一口,眼睛立刻亮了:“这汤…… 有小时候我奶奶熬的补汤的味,暖到胃里,还不腻,是真用心了。”
当天晚上,传承学校的庭院里举办了庆祝宴的后续活动,凌姝把 “九转回魂汤” 端上了桌。玛利亚代表尝了一口,放下勺子,笑着说:“这汤有‘家的味道’,我小时候妈妈生病,外婆也会熬这样的汤,喝了浑身温暖,没想到在这能尝到相似的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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