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贵州返回北京的高铁上，凌姝的指尖反复划过手机屏幕里的评审意见 ——“需补充近 30 年传承证据，包括具体技法操作记录、传承人授徒脉络、活态传承实例，以证明‘凌家膳堂古菜技法’的连续性与真实性”。窗外的田野飞速倒退，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思绪：太爷爷凌知味的记录多是民国时期的，爷爷的手稿止于上世纪 80 年代，近 30 年的传承细节，虽有日常操作，却未系统整理，这成了申报路上的 “拦路虎”。
“别急，咱们再好好想想，” 沈慕言递过一杯热咖啡，翻开非遗申报指南，“指南里说‘活态传承证据可包括传承人日常记录、授徒视频、家族传承实物’，凌伯和凌嫂不是一直保留着老物件吗？或许能从他们那里找到线索。”
这句话点醒了凌姝。她立刻拨通凌伯的电话，听筒里传来老人熟悉的声音：“姝丫头，是不是申报的事？我这就去翻老箱子，之前你太奶奶让我保管的卤料包记录，说不定还在。” 半小时后，凌伯发来一张照片 —— 泛黄的宣纸本上，用毛笔工整记录着从 1995 年到 2023 年的卤料配比，每一页都标着日期、食材来源、卤制时长，甚至有 “某月某日教阿强（凌伯徒弟）卤牛肉，调整丁香用量 1 克” 的批注，纸页边缘还沾着淡淡的卤油痕迹。
“这就是最珍贵的活态证据！” 凌姝激动地放大照片，1998 年那一页写着 “按太爷爷遗法，调整卤汤续料频率，从每日续料改为三日续料，卤香更醇厚”，正是近 30 年技法传承的直接证明。她立刻让苏晴联系凌伯，将这本记录扫描存档，作为核心补证材料。
接着是凌嫂的线索。凌嫂是浙江湖州人，嫁入凌家后，一直传承着江南面点技法，尤其是定胜糕、胡麻饼的制作。“我老家有个红木匣子，里面装着我从 1992 年开始记的账本，” 凌嫂在电话里说，“每天做了多少块定胜糕、教了几个徒弟、每批糕点的食材配比，都记得清清楚楚，还有徒弟们的签名呢。”
三天后，凌嫂的红木匣子被送到申报办公室。打开匣子，一本本线装账本整齐排列，最新的一本还夹着 2023 年传承学校学生的实习记录 —— 王婷在上面写着 “跟着凌嫂学捏定胜糕 12 道褶，3 月 15 日首次成功，师父批注‘褶纹均匀，可出师’”。其中一本 1996 年的账本里，还夹着一张老照片：年轻的凌嫂正在湖州老街上教街坊做胡麻饼，身后的招牌写着 “凌家古面点”，照片背面是凌嫂的字迹 “传承太奶奶技法，让更多人吃到古味”。
“这些账本不仅是记录，更是授徒脉络的证明！” 苏晴逐一扫描账本，兴奋地说，“从 1992 年到 2023 年，凌嫂共授徒 47 人，其中 12 人现在仍从事古面点制作，完全符合‘传承连续性’的要求。”
还差最后一块拼图 —— 台湾凌氏分支的传承证据。凌家在台湾有一支远亲，凌先生是凌知味弟弟的曾孙，一直传承着凌家卤味技法，却因地域原因，此前未纳入传承谱系。凌姝通过家族微信群联系上凌先生，他很快发来一段 2005 年的视频：镜头里，年轻的凌先生正在台北的小店里卤制牛肉，案板上摆着太爷爷传下的铜锅，他手里拿着一本线装手册，正是凌知味当年的卤料配方复刻本。“我每年都会回大陆祭祖，向凌伯请教技法细节，” 凌先生在视频里说，“这 30 年，台北店的卤味从未变过味，就是为了守住凌家的根。”
补证材料终于集齐：凌伯的卤料包记录（1995-2023）、凌嫂的面点账本（1992-2023）、台湾凌先生的卤味视频（2005-2023），再加上传承学校的授课记录、海外分店的古菜实操视频，形成了从 “大陆到台湾”“家族到社会”“传统到现代” 的完整传承链。
评审专家复核当天，凌姝邀请凌伯、凌嫂、台湾凌先生（远程连线）现场演示技法。凌伯坐在操作台后，按 1998 年的记录配比卤料，“桂皮 30 克，八角 20 克，丁香 5 克，缺一不可”，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；凌嫂则现场捏制定胜糕，12 道褶纹在她手中快速成型，“这是 1996 年教给第一个徒弟的手法，现在传给传承学校的孩子，一点没变”；屏幕里的凌先生，用太爷爷传下的铜锅卤制牛肉，“续料要按‘三分老汤，七分新料’的规矩，这是凌家的铁律”。
一位白发苍苍的评审专家，拿起凌伯的记录本，手指拂过泛黄的纸页：“这些油渍、批注，都是活的传承印记，比任何华丽的报告都有说服力。近 30 年的技法未断、授徒未停，‘凌家膳堂古菜技法’符合国家级非遗的活态传承要求。”
当天傍晚，非遗司传来消息：“凌家膳堂古菜技法通过初审，进入终审公示阶段，公示期为 30 天，若无异议，将正式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。”
凌姝拿着通知，走到办公室的窗前，看着远处的夕阳 —— 余晖洒在《凌家膳堂全谱》的复刻本上，太爷爷的照片仿佛也露出了笑容。凌伯打来电话，声音带着哽咽：“可以告慰太爷爷了，凌家的技法，终于要被国家认可了！” 凌嫂则在微信里发来一张照片：她和传承学校的学生们一起举着定胜糕，配文 “非遗路上，我们一起走”。
就在这时，东京分店的小林发来微信，附带一张 “四季古菜菜单” 的设计稿：“凌总，我们按‘应季而食’的古菜理念，设计了春季樱桃酪、夏季冰酪、秋季奶茶冻、冬季炙豚，想在公示期推出，为非遗申报加把劲！”
凌姝看着设计稿上精致的菜品插图，心里涌起新的期待 —— 初审通过不是终点，终审公示需要更多人的认可，而东京分店的四季古菜，正是向世界展示 “凌家膳堂古菜技法” 活态传承的最好窗口。夕阳渐渐落下，办公室的灯光亮起，照亮了桌上的非遗申报材料和东京菜单设计稿，两种不同的 “传承答卷”，在夜色中交相辉映，预示着中华古菜更广阔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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