簪芯竟流出一缕暗红色的液体，顺着龙纹指环滴落在青砖上，瞬间腐蚀出一个小坑——这根本不是玉簪，而是用归墟玄铁仿制的赝品！
启朝光的瞳孔微微收缩。二十年前那场秘而不宣的“封妖案”，除他之外，活着的知情人应该只剩......
“梅远山还活着？”
曹德芳的喉结上下滚动，发出齿轮转动的“咔咔”声。
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《永昌实录》，翻到被血渍浸透的一页：“当年柳明玥被烧死在青铜棺后，先帝命人将她的骨头磨成粉，混入三十二座边城的城墙砖......”
烛火突然剧烈摇晃。
书页上的血字在高温下逐渐显现隐藏内容——那些骨粉根本没能镇住妖邪，反而让归墟之力渗透到地脉中！
“丰达谷城的地下封印，需要柳氏血脉为引才能开启。”曹德芳的机械手指划过地图，“匈奴索要的从来不是美人，而是林劲羽这个活钥匙！”
启朝光猛然站起，案上的茶盏被袖风带翻，茶水在《疆域图》上晕开，恰好勾勒出丰达谷城地下的暗道走向——那形状，竟与折断的如意簪裂口完全吻合！
五更鼓刚过，紫宸殿便传出三道加急圣旨：
第一道明发天下，斥责林劲羽“贪色敛财”，着即革职押解进京；
第二道密送北疆大营，命镇北侯率铁骑暗伏于葬魂山；
第三道竟用朱砂写就，由曹德芳亲自塞进一只机关信鸽的铜喙——那鸽子振翅飞往的方向，赫然是匈奴王庭！
“陛下真要牺牲林劲羽？”年轻的内阁学士颤声问道。
启朝光抚摸着龙骨剑鞘上的柳叶纹：“朕牺牲的何止是他......”
剑刃出鞘三寸，映出帝王颈侧若隐若现的鳞状纹路——那是接触过归墟之物的人，才会出现的“龙化”征兆！
丰达谷城的百姓还不知道大祸将至。
衙役们正忙着拆除府衙匾额时，城北的李铁匠突然扔下铁锤——他的铺子地下传来诡异的”咚咚”声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岩层。
“快看地缝！”有人惊叫。
青石板路的缝隙间，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。几个孩童好奇地用树枝去戳，树枝瞬间被腐蚀成灰，而黑液表面竟浮现出与如意簪相同的凤鸟纹路！
地底深处，沉睡了两百年的青铜祭坛正在苏醒。三具棺椁中，那具刻着“柳”字的棺材突然裂开一道细缝......
林劲羽戴着二十斤重的死囚镣铐，却站得笔直。
锦衣卫指挥使沈巍亲自押送，却在交接时悄悄塞来一枚柳叶镖。镖身刻着微缩的《丰谷谣》——正是林劲羽当年教全城百姓传唱的童谣！
“陛下让我问你......”沈巍以传音入密之术道，“可还记得永昌九年七月初七，柳夫人喂你吃过什么？”
林劲羽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那天祖母给他吃的不是糖丸，而是一颗刻着符文的青铜珠子！此刻那珠子正在他胃中发烫，烫得锁骨下的疤痕都泛起了青光......
匈奴铁骑来得比预期更快。
没有战书，没有宣诏，五万骑兵如黑潮般涌向丰达谷城。为首的拓跋烈高举狼头杖，杖顶镶嵌的正是如意簪的另一半——凤尾！
“攻城！”
随着他一声令下，那些被黑液浸染过的土地突然塌陷，数百匈奴连人带马坠入深渊。但更可怕的是，坠落的骑兵很快又爬了上来，只是眼珠全都变成了与簪子相同的赤红色......
地动山摇中，林劲羽的囚车突然崩裂。
他胃中的青铜珠子破体而出，与锁骨疤痕里渗出的血珠在空中相融，化作一把精巧的钥匙，直射向府衙废墟下的祭坛！
“拦住他！”沈巍假装惊呼，却暗中斩断了林劲羽的脚镣。
当钥匙插入祭坛锁孔的刹那，整座丰达谷城的地面浮现出巨大的阵图。那些被黑液控制的匈奴骑兵突然僵直，他们胸口的狼头刺青竟开始反噬宿主！
潼关的烽燧刚燃起狼烟，启朝光的龙辇已出玄武门。
没人知道帝王何时换上了戎装，更没人发现他腰间悬着的断簪正在共鸣振动。随行的钦天监官员吓得面如土色——那根本不是启朝光，而是披着人皮的......
“狰兽？”曹德芳在阴影中咧嘴一笑，露出满口青铜利齿“不，是比狰兽更古老的存在。”
他的机械手指划过脖颈，那里有一圈细密的缝合痕迹——二十年前被柳明玥斩下的头颅，如今接在了帝王的身躯上！
丰达谷城的地面如同煮沸的水面，青石板一块接一块地拱起、碎裂。林劲羽站在祭坛中央，那把由他血肉凝成的钥匙正在锁孔中疯狂旋转，每转一圈，祭坛上的古老符文就亮起一片。
拓跋烈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，他手中的狼头杖炸裂开来，露出里面暗藏的半截如意簪——凤尾部分。簪尾的赤色纹路如同血管般蠕动，与林劲羽锁骨下的疤痕遥相呼应。
“原来如此......”林劲羽咳出一口黑血，“你们匈奴要的不是活祭品，而是柳家血脉与如意簪的共鸣！”
祭坛中央的青铜棺椁轰然炸裂。
棺中站起的不是尸体，而是一具由青铜齿轮与血肉拼接而成的诡异躯体。它的头颅是柳明玥的模样，胸口却嵌着拓跋氏的狼头图腾，四肢关节处裸露的齿轮上，密密麻麻刻着大启官制符文。
“母亲......？”林劲羽声音发颤。
那怪物缓缓转头，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咔咔”声。它的眼睛一只是柳明玥的温润黑瞳，另一只却是拓跋烈的赤红竖眸！
“不，这是。”沈巍突然挡在林劲羽身前，“柳夫人当年封印归墟时，将自己一半魂魄与归墟恶念糅合，铸成了这个守门者！”
地平线上突然出现玄甲骑兵。
启朝光一马当先，龙骨剑所指之处，地面窜出无数赤色柳枝，将发狂的匈奴骑兵贯穿。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——帝王的面具被流矢击碎后，露出的竟是曹德芳那张苍老的脸！
“陛下？！”沈巍惊骇万分。
“蠢货！”假帝王撕开龙袍，露出胸口嵌着的青铜心脏，“看清楚，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皇帝！”
心脏表面刻着八个血字：“启昌元年，归墟为契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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