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在半个时辰前。”林劲羽脸色铁青，“更糟的是，靖王爷宣布我通敌叛国，现在全大启都在通缉我。”
柳明玥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陆修远：“时慕荣在哪？”
陆修远咧开染血的嘴笑了：“他啊...正在你们玄天宗...做客呢...”
林劲羽和柳明玥同时变色。玄天宗——那里藏着关于“灵识分魂术”的所有古籍，还有柳明玥刚刚发现的，关于她身世的线索。
“我们必须立刻回山。”柳明玥翻身上了林劲羽带来的战马，“月蚀是明晚，时慕荣一定是去取最后一样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？”林劲羽策马跟上。
柳明玥的声音被风吹散：“我母亲的遗体。”
玄天宗山门前，柳明玥勒住缰绳。
往日的仙山福地此刻笼罩着一层不祥的灰雾，护山大阵的灵光黯淡如风中残烛。更令她心惊的是，守门弟子不见踪影，朱红山门大敞四开，仿佛一张无声邀请的嘴。
“不对劲。”林劲羽按剑四顾，“太安静了。”
柳明玥指尖轻触腰间的青鸾笛，感受着法器传来的微弱脉动——那是师父玄清道长的气息，虽然微弱但还平稳。她稍稍松了口气：“师父还活着。”
两人弃马步行，沿着青石台阶小心上行。山道两旁的灵草全部枯萎，石缝间渗出诡异的黑色黏液，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。
“阴煞之气已经污染了灵脉。”柳明玥脸色越来越凝重，“时慕荣到底做了什么？”
转过最后一道山崖，主峰景象让两人同时止步——原本庄严的玄天殿前广场上，七盏青铜巨灯按北斗方位排列，每盏灯旁都盘坐着一位宗门长老。他们双目紧闭，头顶各有一缕青烟汇入灯芯，而那火焰竟是骇人的幽绿色。
“活人灯盏...”柳明玥声音发颤，“他用长老们的魂魄为燃料！”
林劲羽剑已出鞘：“中间那盏灯是空的。”
柳明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——天枢位的灯盏确实无人看守，但那灯体比其他六盏大上一圈，灯座上刻着熟悉的蛇纹。
“那是主灯的位置。”她突然明白了陆修远临死前的话，“时慕荣要拿我母亲的遗体...做灯芯！”
一阵阴风骤起，七盏灯火焰同时暴涨。一个嘶哑的声音从玄天殿内传来：“柳姑娘，你终于来了。老道等你多时了。”
时慕荣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。与黑石峡谷时相比，他仿佛老了二十岁，面容枯槁，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。更诡异的是，他手中捧着一个水晶匣子，里面赫然是一支与柳明玥青鸾笛形制相仿的玉簪。
“认得这个吗？”时慕荣轻抚水晶匣，“你母亲最心爱的发簪，也是封印她血脉之力的法器。”
柳明玥浑身血液仿佛凝固。那玉簪她太熟悉了——从小到大，无数次在梦中见到母亲戴着它对自己微笑。
“我母亲...在哪？”她一字一顿地问，青鸾笛已横在唇边。
时慕荣咧嘴一笑，露出黑黄的牙齿：“禁地冰窟，当然。不过...”他侧身让开通路，“在你见她之前，不妨先看看你师父？”
林劲羽一把拉住欲冲上前的柳明玥：“小心有诈。”
“无妨。”柳明玥甩开他的手，眼中燃着冰冷的怒火，“他若敢伤师父，我必让他魂飞魄散。”
玄天殿内，昔日庄严肃穆的三清像被推倒在地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尊狰狞的蛇首人身像。玄清道长被铁链锁在神像前，白发散乱，道袍染血，但眼神依然清明。
“师父！”柳明玥扑跪在地。
玄清道长艰难抬头：“傻孩子...你不该回来...”
时慕荣踱步到神像旁，枯瘦的手指抚过蛇像的鳞片：“多感人的师徒情。可惜啊，玄清老道宁死也不肯说出开启冰窟的咒诀。”他转向柳明玥，“不过没关系，有你在，就不需要咒诀了。”
柳明玥突然明白了什么，猛地站起：“你想用我的血！”
“聪明。”时慕荣鼓掌，声音如碎骨相磨，“前朝皇族的血脉，是唯一能解开你母亲设下的封印的钥匙。”
林劲羽剑锋直指时慕荣：“妖道！你与北狄勾结，残害大启将士，今日我必取你性命！”
“啧啧，林将军还是这般急躁。”时慕荣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个锦囊，倒出几枚带血的铜纽扣，“认识这些吗？你麾下亲卫的。他们死前还在喊将军快跑呢。”
林劲羽双目赤红，挥剑就要上前，却被玄清道长一声厉喝止住：“不可！殿内布有七煞锁魂阵，妄动兵刃必遭反噬！”
时慕荣大笑：“老道倒是识货。”他忽然收笑，面目狰狞，“柳明玥，我给你两个选择：要么自愿去冰窟解开封印，要么我当着你的面，把你师父炼成第八盏灯！”
柳明玥与师父眼神交汇。玄清道长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，但她已经下定决心。
“我带你去冰窟。”她冷冷道，“但必须先放了师父。”
时慕荣考虑片刻，突然抬手射出一道黑光，击中玄清道长心口。老道长闷哼一声，一口鲜血喷出。
“你！”柳明玥目眦欲裂。
“放心，只是封了他的经脉，暂时死不了。”时慕荣阴森道，“现在，带路吧。”
玄天宗禁地入口位于后山断崖，一道看似普通的石门隐藏在藤蔓之后。
柳明玥站在石门前，手掌轻抚门上的盘龙纹。她能感觉到石门后传来的阵阵寒意，以及某种血脉深处的呼唤。
“快些。”时慕荣不耐烦地催促，手中黑气缠绕着玄清道长的咽喉，“我的耐心有限。”
柳明玥深吸一口气，咬破指尖，将血滴在盘龙眼睛的位置。鲜血渗入石纹的瞬间，整座山体微微震动，石门缓缓开启，一股刺骨寒气扑面而来。
“哈哈，果然只有皇族血脉才能...”时慕荣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石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冰窟，而是一个宽敞的石室。四壁刻满古老壁画，中央水晶棺椁周围环绕着七盏小巧银灯，与广场上的青铜巨灯形制相仿，却散发着纯净的银光。
棺中躺着一位白衣女子，面容与柳明玥有七分相似，双手交叠于胸前，心口插着一支玉簪——与时慕荣手中水晶匣里的那支一模一样。
“母亲...”柳明玥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。
“站住！”时慕荣厉喝，“先告诉我，为什么会有两支簪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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