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十一点的拾光巷,彻底浸在了寂静里。槐树叶被晚风拂得 “沙沙” 响,声音轻得像谁在耳边低语,偶尔有远处的狗吠传来,很快又被夜色吞没。林夏坐在吧台后的藤椅上,面前摊着当日的账单,指尖捏着奶奶留下的旧钢笔 —— 笔杆上的漆掉了一块,露出里面的黄铜,握在手里温温的,像还留着奶奶的温度。
台灯的暖光落在账单上,映出密密麻麻的字迹:李姐买了两盒薄荷饼干,记在 “欠账” 栏(她说下次一起给);老张要了杯热美式,备注 “少糖,多冰”(明明是深秋,他却总爱喝冰的);还有个陌生客人订了下周的生日蛋糕,要求 “要像小时候奶奶做的那样,有橘子香”。林夏一边核对着金额,一边忍不住笑 —— 这些琐碎的记录,像把巷里的烟火气都写进了纸页里,和奶奶日记里的那些日常,慢慢重合在一起。
就在她算完最后一笔账,准备把账单放进奶奶的旧木盒时,一阵极轻的 “沙沙” 声突然从吧台下方传了过来。
她心里轻轻 “咯噔” 一下。店里早就打烊了,门和窗都锁得严严实实,不可能有老鼠或虫子;而且这吧台是奶奶当年请老张打的实木柜,下面只有两个带门的小柜子,平时用来放清洁布和备用杯具,缝隙窄得连猫都钻不进去 —— 更别说橘猫只会在凌晨来,现在才十一点,它不会这么早出现。
林夏放下钢笔,起身蹲在吧台前,轻轻打开柜门 —— 里面叠着三两块粗棉布,是奶奶当年用的那种,吸油又软和;还有几个备用的陶瓷杯,杯底印着熟悉的四瓣花符号;最里面压着本红色的小本子,是去年的账单,边角已经卷了。
她把棉布拿出来抖了抖,没有虫,也没有碎叶;把陶瓷杯一个个拿出来检查,杯底干干净净,连点咖啡渍都没有;甚至伸手摸了摸柜子深处,只有积了点灰的旧纸袋,没有任何能发出 “沙沙” 声的东西。
“奇怪了。” 林夏皱着眉,把东西放回柜子,轻轻关上门。刚要直起身,那 “沙沙” 声又响了,这次像是从吧台侧面的缝隙里传出来的 —— 就是放薄荷盆栽的矮柜和吧台衔接的地方。她趴在地上,往缝隙里看,里面黑漆漆的,只有点灰尘,连只小虫子都没有,可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,像在跟她躲猫猫。
她站起身,揉了揉有点发麻的膝盖,刚要转身去拿手电筒,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吧台内侧的薄荷盆栽 —— 最外侧的一片叶子,轻轻晃了一下。
不是被风吹动的那种摇摆,而是极轻微的、向上抬起又落下的动作,像人轻轻点头似的;垂在柜沿的藤蔓,也跟着轻轻动了动,叶尖蹭过旁边的瓷杯,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 “嗒” 声。
林夏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,她死死盯着薄荷盆栽,连呼吸都忘了。可等了几秒,叶片又恢复了静止,芽尖的露珠在夜灯里泛着淡光,和刚才没什么两样,仿佛刚才的晃动,只是她的错觉。
“是太累了吗?” 她揉了揉眼睛,又凑近看了看 —— 叶片纹丝不动,连最细的茎秆都没晃一下。她伸手碰了碰刚才动过的叶片,清凉感依旧,却没再感觉到任何异常,就像普通的薄荷叶一样。
她重新坐回藤椅,拿起账单准备放进木盒 —— 那是奶奶当年用来放账单的旧木盒,上面刻着 “拾光” 两个字,内侧还贴着林夏小时候画的涂鸦。可刚拿起账单,“沙沙” 声又响了,这次更明显,甚至带着点规律,像在跟着她的动作节奏似的。
林夏的心跳快了些,她不再犹豫,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,再次蹲到吧台下方。这次她看得更仔细,连木板的纹路都一一检查,甚至伸手摸了摸柜子底部的木板 —— 冰凉的木质触感里,突然传来一丝极淡的清凉感,和之前触碰薄荷新芽时的感觉一模一样!
她的指尖顿住了,顺着那股清凉感摸过去 —— 触感来自柜子内侧的一块木板,和其他地方的冰凉不同,这块木板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暖意,像是被什么东西烘着。她用指甲轻轻敲了敲,声音是实心的,没有空洞的回响,不像是有夹层。
“难道是…… 吧台的木头有问题?” 林夏皱起眉,站起身绕到吧台外侧,又敲了敲对应的位置 —— 声音和其他地方一样,没有异常。她又回到内侧,凑近柜子闻了闻 —— 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飘了过来,不是清洁布上的那种淡香,而是和薄荷盆栽一模一样的清冽香气,甚至更浓些,像是从木板里渗出来的。
她猛地抬头看向矮柜上的薄荷盆栽 —— 盆栽的藤蔓依旧垂着,叶片静止不动,可那股薄荷香,却像是从盆栽里飘出来,顺着柜沿钻进了吧台下方,才形成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。
“是你在搞鬼吗?” 林夏对着盆栽轻声问,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。没有回应,只有台灯的暖光落在叶片上,映出淡淡的光泽。她想起昨天挪盆栽时,盆底传来的那丝暖意,想起新芽反常的生长速度,想起指尖残留的清凉感 —— 这些线索像碎片,在她心里慢慢拼凑出一个大胆的猜测:或许这 “沙沙” 声,和这盆薄荷有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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