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这附近了!”程梢蹲下身,用手指捻了捻粪便旁的泥土,又仔细观察了爪痕的方向,低声道,“这畜生个头肯定不小,看这爪印深度和间距…洛师兄,咱们得小心布置。”
洛北点头,目光扫过周围地势。此处林木相对稀疏,有一小片乱石滩,视野尚可,是个设伏的好地方。“就以此为饵点。石磊、张焕,你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猎物,要活的,最好是野猪、鹿一类,血气足,能引它过来。吴沁、林师妹,你们带人清理这片石滩后的灌木,设几处简易的绊索和大陷坑,伴索可能够呛,但还是要隐蔽,一旦出现意外,能滞它一滞也是好的。程梢,你和我再细勘一遍周围,找好最佳的出手位置和退路。”
命令清晰下达,众人立刻行动起来。最初的兴奋和谈论“扬名立万”的轻松感,在真正面对猛兽痕迹和着手布置时,渐渐被一种更为凝重的专注所取代。他们不再多话,动作利落,彼此间靠眼神和简短的手势沟通。
空气中弥漫着山雨后的土腥味,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属于猎食者的残留气息,这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。
石磊和张焕运气不错,半个时辰后扛回一头百余斤的野猪,野猪腿上有箭伤,是被他们合力驱赶围捕到的。将尚在喘息的野猪拖到那虎粪近前,程梢手法老练地一刀割开其喉咙,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,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在山风中扩散开来。他们将野猪尸体稍作摆放,使其看起来像是自然倒毙,又在周围巧妙地布置了触发式的绳套和几个掩盖着尖刺的深陷坑。
天色在他们忙碌中不知不觉暗了下来,弦月爬上东山,洒下清冷的光辉,穿过林木枝叶,在地上投下斑驳诡谲的影子。
山间的夜,并不宁静,虫鸣复起,夜枭偶尔啼叫,远处不知什么动物的窸窣声,都让人心头微紧。
众人也没有返回山神庙的打算,就在陷井附近休整,众没指望头一天便能抓到大虫,相商天明后在大虫的其它活动区域多预设一些陷井,期待能增加些机率。
“今晚就守在这儿。”洛北做出决定,声音沉稳,但紧握剑柄的手显示他并不轻松。“轮流值夜,两人一组,其他人抓紧休息,保持警惕。这畜生未必今夜就来,但我们不能松懈。”
众人依言,在设伏点外围寻了相对隐蔽又便于出击的位置,裹紧半干的衣服,背靠背或倚树而坐。篝火是不敢生的,只能靠内力抵御渐渐加深的夜寒,靠干粮和冷水补充体力。
吴沁和石磊值第一班。吴沁倚着一棵老松,耳朵竖起,捕捉着风中每一丝异响。石磊则瞪大了眼睛,盯着月光下那片摆放着野猪尸体的石滩,手中的包了熟铜皮的棍横在膝上。
白日里的豪言壮语此刻都沉淀下去,只剩下对黑暗和未知的警惕,以及一种混合着期待与不安的悸动。吴沁想起庙中那落魄乞丐的话,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疑云,但随即被洛北坚定的眼神和自己身为侠客的骄傲压了下去。
“装神弄鬼。”她在心里默念,紧了紧手中的刀。
子夜,万籁俱寂到极致时,危险悄然降临。
先是一阵风,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另一种更沉、更野性的腥臊气,从山林深处卷来。虫鸣蛙叫,瞬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连风声都仿佛凝滞了。
一股无形的压迫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漫过每个人的心头。
值夜的林师妹和另一名使鞭的同伴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,低呼:“来了!”
所有人瞬间惊醒,兵器出鞘的细微“铿锵”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。洛北屏住呼吸,透过枝叶缝隙,死死盯住石滩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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