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州遇袭事件,像一盆冰水,彻底浇醒了惊魂未定的周彤,也让督导组和陈阳意识到,高明远的反扑已经疯狂到了不择手段、不顾后果的地步。周彤在临州市局内部招待所那个绝对安全但封闭的环境里,只待了两天,就接到了新的转移指令——返回江城,但不是回她自己的住处或报社,而是进入督导组直接控制下的另一个秘密安全点。
“最危险的地方,有时反而最安全。”前来接她的省厅特警队长解释道,“高明远一定认为你还在临州或者逃往了更远的地方,他在江城的力量正被我们逐步清扫,监控网也张得更紧。你回到江城,在我们的眼皮底下,反而更便于保护,也方便你必要时提供信息。”
周彤没有异议。她渴望回到风暴的中心,哪怕暂时不能以记者的身份公开活动。回江城的路上,她得到了更多消息:张志强彻底交代,李玥的证词取得重大突破,对龙兴集团涉毒网络的侦查正在秘密推进,王建军的“拉拢”行动也被督导组掌握……一切都在朝着最终收网的方向加速。
她被安排在南城区一个老旧但管理严格、住户多是退休干部的单位家属院里,房子属于省纪委一位早已调离、房子空置多年的老同志。这里邻居单纯,进出管理规范,督导组安排了便衣在附近值守,相对隐蔽。
安顿下来后,周彤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通过保密线路,联系上了林岚。她急切地想了解苏媚的情况——那个在茶舍后门将致命U盘交给她、然后被她临时安顿在临州老城区的女人,现在怎么样了?临州遇袭是否意味着苏媚已经暴露?她是否安全?
林岚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但很清晰:“周记者,苏媚那边的情况,我们一直在高度关注。你转移后,我们通过王法官的渠道,立刻协调了临州警方绝对可靠的同志,对你提供的那个地址进行了暗中保护和监控。根据反馈,苏媚一直藏在那里,没有异常外出,暂时安全。但临州袭击事件表明,高明远的人可能掌握了苏媚藏匿在临州的大致方向,那个地点不再绝对安全。我们已经制定了秘密转移苏媚回江城的方案,正在寻找最稳妥的时机。”
“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周彤问。
“你保护好自己,就是最大的帮助。”林岚顿了顿,“另外,如果苏媚成功转移回来,可能需要你帮忙做一些初步的沟通和心理安抚工作。毕竟,你是她目前唯一比较信任的人。”
“没问题,我随时待命。”周彤毫不犹豫地答应。
然而,计划赶不上变化。就在督导组准备启动对苏媚的转移行动时,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局面发生了。
两天后的傍晚,天色将黑未黑,华灯初上。江城市纪委信访接待大厅已经下班,只有值班室还亮着灯。一个穿着普通黑色长款羽绒服、戴着口罩和毛线帽、身形窈窕的女人,拎着一个不大的旅行袋,步履有些迟疑地走到了紧闭的玻璃大门前。她抬头看了看门楣上庄严的徽章和“江城市纪律检查委员会”的牌子,眼神复杂,有恐惧,有决绝,也有一丝如释重负。
她正是苏媚。
在临州那个狭小、安静、与世隔绝的房间里躲藏了这些天,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她不敢开灯太亮,不敢大声说话,连上厕所都小心翼翼。送来的食物虽然充足,但她食不知味。夜晚,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从浅眠中惊醒,冷汗涔涔。她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高明远阴冷的眼神、张志强狰狞的面孔、李四海手下的暴行,以及那些在她眼前或间接发生的肮脏交易和血腥罪孽。
她知道,自己不能再躲下去了。躲,解决不了问题。高明远不会放过她,张志强虽然进去了,但他知道的东西太多,随时可能把她“卖”得更彻底。督导组或许能保护她一时,但能保护她一世吗?而且,这种东躲西藏、看不到尽头的日子,她受够了。
更重要的是,在极度的恐惧和孤独中,一些被长久压抑的东西,开始在她心底复苏。她想起自己早年家境贫寒、被迫辍学时的无奈;想起被高明远用“帮助”的名义控制、一步步堕入深渊时的挣扎与沉沦;想起那些在“金夜城”里强颜欢笑、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的麻木与厌恶;想起偶尔在深夜,对自己这副肮脏皮囊和灵魂的憎恨……她曾经以为,金钱、物质、虚假的权势可以填补一切,可以让她忘记过去,可以让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活得“风光”。但直到大厦将倾,她才绝望地发现,那些东西如同沙上城堡,潮水一来,便轰然倒塌,只留下更加深重的罪恶感和无处可逃的恐惧。
周彤那晚在临州茶舍外毫不犹豫的接纳和帮助,林岚通过王法官传递过来的、承诺保护并考虑她“立功”可能性的信息,像黑暗中的一丝微光。这微光虽弱,却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——也许,她还有机会摆脱这泥潭,哪怕代价巨大。
促使她最终下定决心的,是今天下午她用那部一次性手机,偷偷连接网络(极其冒险),看到的零星新闻推送。上面有关于林岚公开财产回击谣言的后续报道,有对扫黑督导组工作进展的正面评论,甚至还有小道消息称张志强已经“扛不住”在交代了。她敏锐地感觉到,风向彻底变了,高明远的末日可能真的不远了。如果等到督导组把一切都查清楚,把所有人都抓起来,她这个“从犯”甚至“帮凶”,还能有多少“立功”的价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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