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街道上,李信踩着湿漉漉的地面慢悠悠走着,街边早点铺的热气裹着油香直往鼻子里钻。就在这时,风卷起的传单贴在鞋面上,李信低头那一瞬就明白了不对劲。
画中女子眨眼不是幻觉,是信号,是引信,是敌人布下的认知陷阱正在启动。
他立刻闭眼,右手按住掌心血纹。
“别看地面,也别抬头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,“眼前的东西都不是真的。”
莫离反应极快,一把将小满拉到身后,左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短剑。她没问为什么,这些年合作下来,她知道李信不会无端喊停。
可眼前的景象太真实了。
脚下的碎石硌着脚,却不是平常山石那种粗糙感,像是被什么重物反复碾压过,带着股说不出的阴森。四周飘着的竹简,纸页泛黄,上面的字迹却鲜红如血,仿佛是用鲜血写就,每一笔都透着股嗜血的劲儿。
荒山变古战场,碎石成了断剑残甲,空中飘着竹简,上面写满了《伪剑谱》三个大字。远处还有全息投影般的画面:干将举剑,莫邪跪地,炉火冲天。连风里都带着铁器烧红的味道。
小满呼吸一滞,手指不自觉掐进掌心。她低声说:“我又看见那个梦了……”
“不是梦。”莫离抓住她的肩,“是他们想让我们信这是真事。”
李信盘膝坐下,双肩包往身前一挡,像上课前掏课本一样,抽出那本翻得边角发毛的《古文观止》。他没打开,只是贴在胸口,嘴里开始念:“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——”
血纹瞬间发烫。
紫光从他掌心蔓延到指尖,一圈圈荡出去,像水波推开雾气。每念一句,周围的幻象就抖一下。当念到“而控于地”时,整片空间猛地一震。
竹简化灰,投影崩解,炉火熄灭。
山还是山,岩还是岩,前方哪有什么战场,只有一堵灰扑扑的岩壁,表面长着青苔和藤蔓。
但李信没停。
他继续背:“若夫乘天地之正,而御六气之辩,以游无穷者……”
最后一句落下,他睁开眼。
AR眼镜自动启动扫描,显示地脉流向异常。岩壁内部有空腔,能量读数接近雷砚烟斗上的星图频率。
“刚才那些东西,”小满喘着气,“是在改我们的记忆?”
“不止。”李信收起书,“他们在种观念。让你觉得英雄就得杀人祭剑,让你觉得女人活着就是为了被献祭。时间久了,你就真信了。”
莫离冷笑一声:“所以拿《天问》当背景音乐,装文化人?”
“因为他们怕这个。”李信拍了拍书,“怕有人真去问。”
三人往前走,直到岩壁前停下。
莫离取出“试心”短剑,贴在耳边轻叩。左耳银环微微震动,她眯起眼:“后面有空间,还不小。而且……有活物。”
“植物?”小满问。
“金属味更重。”莫离摇头,“像是电路在运行。”
李信把手按在岩面上,血纹再次发热,这次是共振。他忽然想起什么,从包里翻出冰魄石,轻轻放在掌心。
石头接触皮肤的刹那,蓝光一闪。
岩壁某处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纹路,弯弯曲曲,像星轨拼成的门锁。
“是雷砚留下的。”他说,“星纹钥能开的不只是机关,还能破阵。”
“那就开门。”莫离退后半步,握紧短剑。
李信深吸一口气,开始默念《逍遥游》第二段。血纹随文气流转,冰魄石发出嗡鸣。当念到“彼且恶乎待哉”时,岩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。
不是物理破裂,而是空间扭曲。
就像镜子被划了一刀,光影错位,露出后面的景象。
一座巨大仓库静静矗立在地下。
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数千株植物,茎干泛蓝,叶片透明,根部缠绕着微型电路板。最诡异的是,每片叶子上都浮现出文字,不断闪烁,正是《天问》中的句子:
“曰遂古之初,谁传道之?”
“上下未形,何由考之?”
小满盯着那些字,脸色变了:“它在吸收文气。”
“不是吸收。”李信调出AR记录,“是在转化。把经典里的能量变成维持幻阵的燃料。”
“所以他们一边散播假历史,一边抽走真文脉?”莫离咬牙,“这帮人真是又当裁判又踢球。”
“目的很明确。”李信盯着屏幕,“让人不再相信‘问’的力量。等你习惯了接受安排好的答案,就不会再质疑谁在背后改规则了。”
小满忽然往前走了一步。
“等等。”莫离伸手拦她,“你干嘛去?”
“我想碰一下。”她看着最近的一株植物,“它认识我。”
“你疯了?”
“它体内有和我一样的东西。”小满抬起手,后颈芯片开始发烫,“我能感觉到。”
李信沉默两秒,点头:“小心点。”
小满伸手,指尖触到植物茎干。
一瞬间,金光涌入她双眼。
她看到一间昏暗房间,墙上挂着老式挂钟,桌上摆着烟斗。雷砚坐在灯下,手里拿着刻刀,正在烟斗底部雕星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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