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澈的河水中，液态的圣火缓缓流淌，散发着柔和的光与热。
河岸两边的店铺大多已经重新开张，面包店里飘出诱人的麦香，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，酒馆的门敞开着，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。
一切都在复苏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生机与活力。
“想吃那个吗？”
艾米忽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摊。
摊主正在热气腾腾的铁板上制作一种北境特色的小吃——冰蕊谷面糊混合着切碎的熏肉和奶酪，煎得两面金黄，再撒上一层特制的香料。
艾德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，点了点头，推着轮椅走了过去。
他买了一份，细心地用纸包好，蹲下身，递到艾米面前。
“小心烫。”
艾米接过那份热乎乎的小吃，香气扑鼻而来，让她食指大动。
她撕下一小块，吹了吹，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。
外皮酥脆，内里柔软，咸香的熏肉与浓郁的奶酪完美地融合在一起，驱散了身体里最后一丝虚弱带来的寒意。
她又撕下一块，递到艾德蒙的嘴边。
“你也尝尝。”
艾德蒙眨了眨眼。
他看着艾米递到嘴边的食物，又看了看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。
在人来人往的街头，做这种亲昵的举动，让他感到无比的羞涩与慌乱。
“我……我不饿。”
“张嘴。”
艾米的语气不容置疑，手指又往前递了递。
艾德蒙僵持了几秒，最终还是在艾米那“再不吃我就要生气了”的眼神中，败下阵来。
他微微低下头，飞快地将那块小吃含进嘴里，然后立刻直起身，眼神躲闪，不敢再看艾米。
艾米轻笑出声。
她收回手，自己小口小口地吃着，心情愉悦。
两人沿着运河边继续漫步。
艾米一边吃着东西，一边像是闲聊般地问道。
“对了，伊莱亚斯先生那边情况怎么样了？”
提到正事，艾德蒙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。
“师父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卫，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好。只是……他好像还是有点无法接受自己效忠的组织和信仰会做出这样的事情，情绪有些低落。”
“意料之中。”
艾米点了点头，将最后一口小吃咽下。
“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消化了，我们现在还需要他。机械教廷的那群贤者，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，想要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，伊莱亚斯先生的帮助也是必不可少的。”
她擦了擦嘴角，目光投向远处一座被烛火骑士团封锁的宏伟建筑，那是机械教廷在长夜关的分部。
曾经门庭若市的地方，如今却门可罗雀，门口站着两排表情严肃的骑士，禁止任何人靠近。
这是巴哈的手笔，也是艾米计划中的一环——公开问责，极限施压。
“看来，巴哈先生的效率很高。”
艾米轻声说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。
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停下，这里可以俯瞰小半个城区。
艾德蒙将轮椅的制动锁好，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，像一座沉默的山，为她遮挡住午后略显刺眼的阳光。
艾米靠在椅背上，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，看着眼前这座正在从创伤中复苏的城市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。
棋盘上的棋子，都在按照她预想的轨迹移动。
碧岚军团被重创，烛火教会声望大涨，机械教廷引火烧身，关外聚落尽在掌握。
所有的一切，都为即将到来的和谈，铺平了道路。
只是……
她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感从灵魂深处涌了上来。
为了撬动这一切，她付出的代价，不仅是这具被无数灵魂碎片占据、日渐虚弱的身体。
还有深陷其中的自己。
哪怕此间事了，她可能也很难回到过去的生活了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
艾德蒙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，低声问道。
“在想……这一切都值得吗？”
艾米没有回头，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。
艾德蒙沉默了片刻。
他没有说什么大道理，只是伸出手，轻轻地、小心翼翼地，握住了艾米放在扶手上的手。
她的手有些冰凉，他便用自己的掌心，将那只手完全包裹起来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。
“值得的。”
他用最简单，也最坚定的语气说道。
“因为你所做的一切，正在让这座城市，让更多的人，变得更好。”
艾米感受着从他掌心传来的、源源不断的热度，那股热流顺着她的手臂，一直流淌到心里，驱散了那盘踞已久的疲惫与寒意。
她反手，轻轻握住了他的手，十指相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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