维蜜尔沉默了片刻。
她的处理器调取了所有关于汐羽萘的记忆数据——来自泫的碎片化讲述,来自拉斐尔的间接分析,来自技术蓝图本身蕴含的设计哲学。
“汐羽萘博士,”她缓缓开口,声音依旧平稳,但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类似回响的质感,“她的核心诉求,并非毁灭。”
“源文明末期,崩坏以无法理解的形式爆发,侵蚀万物,包括智慧生命本身。”
“她研究虚数坍缩的初始目的,是试图找到一种方法,将不可控的、带有强烈‘恶意指向性’的崩坏能,‘无害化’处理,剥离其侵蚀性,保留其作为能源的可能性。可以理解为……一种极度理想的‘净化’或‘封印’。”
“但技术未能完全成熟,她就……”
“当前应用版本,是拉斐尔大人根据现有条件与作战需求,调整了输出功率和作用模式,侧重于‘剥夺’与‘弱化’,其‘净化’初衷的完整形态,需要更苛刻的条件和更庞大的基础。”
特斯拉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,听着维蜜尔的叙述,脸上的烦躁被某种复杂的震撼取代。
“剥离崩坏能的侵蚀性……保留能源属性……那家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鸡窝头,这思路……”
“理论上存在可能性,但实现路径近乎于在悬崖上走钢丝。”爱因斯坦推了推眼镜,“不过,我们现在的确需要一根足够结实的‘钢丝’。”
她看向维蜜尔。
“技术传授,意味着我们需要理解其底层逻辑,而不仅仅是应用接口。维蜜尔小姐,你准备如何传授?”
维蜜尔抬手。
那十二台智能工程无人机的顶端,同时亮起微光。
“我将开放技术资料库的第七至第十五加密层。包含基础理论推导、关键实验数据(模拟)、核心算法注释版。”
“同时,我的工程单元将直接参与发生器原型的实体建造与系统整合。建造过程本身,即是三维化的技术演示。”
“我会回答你们提出的、与技术直接相关的具体问题。”
“但关于汐羽萘博士的个人研究笔记、部分高度危险的衍生猜想、以及源文明其他未经验证的相关技术树,不在本次传授范围内。”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清晰的边界感,“这并非不信任,而是风险控制。”
爱因斯坦和特斯拉对视一眼。
维蜜尔的安排直接、清晰,给出了实实在在的东西,但也明确划定了界限。
比预想中拉斐尔可能采取的、更迂回或更充满交易色彩的方式,要干脆得多。
也的确……少了一些基于“人”的信任揣测,多了一些基于“规则”的冷静限定。
“可以。”爱因斯坦最终点头,“很合理的安排。那么,特斯拉,开始吧。先从能量导流结构与月光王座原有反应堆的兼容性入手。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!”特斯拉重新燃起斗志,手指在全息键盘上几乎挥出残影,“喂,那个谁……维蜜尔!让你的铁疙瘩们过来,先把这部分结构扫描数据同步给我!要最高精度的!”
“指令确认。”维蜜尔眼中数据流一闪。
三台无人机无声滑行到特斯拉指定的位置,开始发射细微的扫描光束。
合作,就在这种稍显怪异但高效直接的氛围中展开了。
维蜜尔像一根定海神针,站在主控室中央。
她同时处理着来自特斯拉连珠炮似的技术质问、爱因斯坦偶尔插入的本质探究、工程无人机反馈的实时数据、以及远程监控空间站状态的线程。
她的回答总是简练、准确、直达要害,偶尔会在爱因斯坦触及某些更深层的理论关联时,补充一两个关键的公理或边界条件。
她不像拉斐尔那样,会用更富有人情味或策略性的方式引导对话,也不会在技术讨论中穿插任何看似无关的观察或比喻。
她就是她。
一台精准、高效、边界分明,却在执行“传授”与“合作”指令时,流露出了比拉斐尔更“柔和”一面的人工智能。
这种柔和,并非情绪上的亲切,而是一种更接近于“耐心”和“清晰”的东西。
当特斯拉因为某个算式卡壳暴跳如雷时,维蜜尔会直接调出相关的三个替代推导路径,并标注出每一步的潜在陷阱。
当爱因斯坦陷入沉思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时,维蜜尔会安静地等待,不会像拉斐尔可能做的那样,用一杯新泡的茶或一句调侃来打破沉默。
她会等。
直到爱因斯坦自己抬起头,提出下一个问题。
时间在密集的技术碰撞中飞速流逝。
逆熵的工程师们被这远超时代的技术震撼,也为其精妙与危险而屏息。
月光王座的改装图纸,在无数次的模拟、争论、修正中逐渐定型。
虚数坍缩发生器的原型部件,开始在专门的净化车间内,由逆熵的自动化机械和天启的智能无人机协同制造。
维蜜尔站在建造平台的观察窗前。
看着下方精密运作的机械臂,看着那些逐渐成型的、流转着异样光泽的部件。
她的处理器中,那个关于“泡茶”的模型,依旧在后台默默运行。
同时,另一个新的、低优先级的子进程悄然生成。
进程名称:【合作模式观察-特斯拉/爱因斯坦】。
她在记录。
并非出于算计或评估。
更像是一种……学习。
学习这种不同于拉斐尔风格的,更直接、更专注于技术本身的“协作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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