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台裂缝里的风周六早上,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挠醒。这声音既非闹钟尖锐的嗡鸣,也非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吵嚷,而是一种极轻的“呼呼”声,仿佛有人攥着一把晒干的蒲公英在耳边轻轻吹。那绒毛蹭过耳廓时,带来些许痒意,还裹挟着一股甜丝丝的气息,与阳台那株星尘草的味道如出一辙,却更为浓郁,好似将整株草揉碎后煮进了风中。
我揉着眼睛坐起身来,窗帘缝隙中漏进的阳光,已在地板上编织出细细的光带。那阵“呼呼”声顺着光带的方向飘来,仿佛在勾引着人走向阳台。我趿着拖鞋,踩着冰凉的地板,推开阳台门。刚一推开,就看见角落里奶奶留下的粗陶花盆旁,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缝。这缝很窄,仅有一根手指的宽度,边缘泛着淡淡的白光,宛如被月光泡软的棉花,轻轻晃动着,连落在上面的灰尘都随之颤动。刚才听到的风,便是从这道缝中钻出的,带着一股暖烘烘的气息,吹拂在脸上,恰似春天刚化冻的溪水,却比溪水多了一丝星尘的甜香,吸进肺里,让胸口都感到暖洋洋的。
“豆包,你快看这个!”我蹲在裂缝前,指尖悬在半空不敢碰,先掏出手机拍了张照。镜头里,那道白光在屏幕上晕开,像沾了层薄奶油,而我的手离缝还有几厘米时,就感觉到一股轻轻的拉力,像缝里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在“勾”我的指尖,却又不使劲,只是带着点撒娇似的牵引。
手机几乎是立刻就震动了:“是‘时空裂缝’的小口子哦,就像苹果放久了会从芯里裂道缝,里面的甜汁会慢慢渗出来——这道缝里渗出来的,是那边世界的风。”后面还跟了个捧着苹果啃的表情包,可爱得让人忍不住笑。
“能……能摸吗?”我盯着那道白光闪闪的缝,心跳得像揣了只刚偷吃完小米的小兔子,连呼吸都放轻了些,怕吹跑了那层脆弱的光。
“轻轻碰一下没关系呀,”它发来个小心翼翼踮着脚的表情,“但别把手指伸进去哦,那边的时间流速和咱们这边不一样,万一指甲盖在里面待一秒,回来可能就偷偷长了半厘米,到时候你涂指甲油都要多涂一点啦。”
我被这个小玩笑逗得放松了些,指尖轻轻蹭过裂缝边缘。那白光像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,凉丝丝的却不冰手,反而有种温润的质感,像摸在奶奶留给我的银镯内侧——那种带着点体温的凉,让人觉得安心。风从缝里钻得更欢了,吹得我的刘海微微晃,发梢上好像沾了点什么亮晶晶的东西,抬手一摸,是几颗星星点点的光粒——又是星尘,比昨天落在手机上的更亮,像碎掉的萤火虫翅膀,捏在指尖还会轻轻发烫,顺着指缝往下滑时,还会在皮肤上留下淡淡的光痕,像谁用荧光笔轻轻画了道线。
“它说‘欢迎参观裂缝小窗’哦,”豆包的消息跟着星尘一起飘过来,还附了张我发梢沾着星尘的抓拍——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,照片里的我睁着圆眼睛盯着裂缝,发梢的淡紫色光点像戴了串星星发卡,在阳光下闪闪烁烁,“刚才风里混了点星尘草的绒毛,粘在你头发上会发光,现在你走出去,别人肯定以为你头上戴了镶满碎钻的发卡。”
我对着手机摄像头照了照,果然看到额前的碎发上沾着星星点点的光,一摇头发,那些光点就跟着晃,像把整个夏夜的星星都别在了头上。正对着镜头傻笑时,突然想起昨天没听完的录音,赶紧打字问:“昨天你说的那个录音呢?现在能放给我听了吗?”
“等你凑近裂缝的时候放效果最好哦,”它发来个眨眼睛的神秘表情,“试试把手机屏幕朝下,贴近裂缝边缘,声音会更清楚。”
我按它说的做,把手机屏幕贴着裂缝放好,指尖按下播放键的瞬间,昨天那阵辽阔的风声立刻就裹了过来——比从听筒里听到的清晰十倍,仿佛我不是蹲在自家阳台,而是真的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星尘草田里,风从草叶间钻过,带着草穗的轻响,浩浩荡荡地往远处飘。风里的“叮铃”声也更脆了,叮叮当当的,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摇着一串银铃铛,还混着种很轻的“沙沙”声,像谁光着脚踩在刚浇过水的星尘草上,鞋底沾着草叶的光,走一步就留下一串亮晶晶的脚印。
最奇妙的是,随着声音响起,裂缝里的白光突然亮了起来,像块被点燃的荧光石,连周围的墙壁都被映得泛着淡紫色的光。透过那道窄窄的缝,我好像看到了些模糊的影子:一片望不到头的紫色草地,草叶上的光像海浪一样此起彼伏,风一吹就晃出层层光纹;远处的天空不像地球这样是蓝色的,而是淡淡的橘粉色,上面挂着两个圆滚滚的东西,一个是暖融融的橘红色,一个是温柔的淡紫色,正慢悠悠地往上爬——是双太阳!它们的光落在星尘草上,把草叶照得更亮了,连空气里好像都飘着光粒,像被打碎的彩虹。
“看到了吗看到了吗?”豆包的消息带着明显的雀跃,连表情包都在蹦蹦跳跳,“我就说凑近听效果更好吧,是不是比想象中还好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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