右耳那阵带着明确节奏的刺痒感消散后,留下一种挥之不去的、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轻轻点过的异样感。陈远躺在床上,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天花板,牢牢锁定在那扇沉默的房门上。向左的路径蜿蜒曲折,由外部的敲击、物品的痕迹、身体的标记层层指引,最终竟指向了这最初也是最终的障碍——门。
这不再仅仅是一个空间坐标的抵达,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抵达,一个阶段性任务的完成提示。门就在那里,沉重、真实、不可逾越。身体的密码将他引到了门前,却未赋予他开门的钥匙或密码。下一步是什么?是等待门的另一边传来讯息?还是说,“门”本身,就是需要被“解读”的最后一个符号?
“23”。这个数字组合鬼魅般再次浮现。门缝纸条上的“23”,保洁员划下的“II”(2),拐杖胶布的“三点、两点”(3,2),身体震颤的“三短-两短”……如果“23”或“32”是某种操作码,是否与门有关?门牌号?23号门?显然不对。是某种开门的方式需要23秒?还是某种节奏的敲击?
他想起最初通风管的敲击节奏“嗒嗒…嗒…嗒嗒嗒”。如果那是某种通用指令的演示,那么其结构(2短、1短、3短)与“23”没有直接对应,但包含了2和3。
或许,他需要将之前所有关于“点”和“方向”的指令,综合应用到“门”这个对象上?
思路再次陷入泥沼。但这一次,陈远没有过度的焦躁。身体的成功导航给了他信心,也让他明白,这个系统的反馈是滞后但确实存在的。他发出了手指模拟的回应,身体便给出了震颤和刺痒的引导。那么,当他站在门前,以某种方式对“门”做出回应或探查后,是否也会触发下一阶段的反馈?
他需要在不引起明显怀疑的前提下,更仔细地观察那扇门。
机会在第二天上午来临。张主任没有出现,林医生也没有来。例行查房的是一名陌生的年轻医生,匆匆检查完毕便离开了。送餐护士离开后,房间里有一小段无人打扰的时间。
陈远走到门边,先是假装活动身体,伸展手臂,目光自然地扫过门板、门框、门锁。门是厚重的实木,漆面光滑,除了日常开关的磨损,没有可见的刻痕或异物。门锁是常见的球形锁,内侧没有钥匙孔。门框与墙壁贴合严密。
他蹲下身,系鞋带,趁机快速查看门底缝隙。缝隙很窄,约两三毫米,可以看到外面走廊地砖的一线反光。没有纸条,没有异物。
起身时,他装作无意,用手掌扶了一下门框以保持平衡。手掌接触门框的瞬间,他刻意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,感受木质的纹理和温度。一切正常。
他退后几步,目光落在门把手旁边的墙壁上,那里是呼叫铃的按钮面板。一个念头闪过:那些隐秘的信息传递,是否也曾利用过这个看似普通的设备?比如,通过极其轻微的、特定节奏的电流干扰,在面板上留下不易察觉的痕迹或触发某种感应?他无法验证,只能记下这个可能性。
一天的剩余时间在平静中度过。没有新的清洁工,没有特殊的声响,身体的标记也没有再传来异常感觉。但陈远能感觉到,某种变化正在平静的水面下酝酿。张主任那绝望的警告,李医生强闯的焦急,林医生日益深沉的沉默,还有清洁工那精准而危险的互动……所有这些都预示着,僵局不可能无限期持续下去。
傍晚,雨又下了起来,淅淅沥沥,敲打着窗户。雨声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声响,也让房间里的寂静显得更加空旷和压抑。对家人的思念,在这种雨夜,格外蚀骨。小宝是不是怕打雷?有没有人捂住他的耳朵,轻声安慰?曦儿会不会因为天气变化而哭闹不止?李静……她是否也在某个听得到雨声的地方,独自承受着恐惧和寒冷?父亲的风湿痛是不是又犯了?母亲是不是又对着雨夜默默垂泪?
这些思绪像冰冷的雨水,渗透进他的每一个毛孔,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无边的愧疚。他在这里,离他们似乎只有一墙之隔,却又仿佛隔着整个宇宙。他破解了密码,走到了门前,却依然无法触及他们分毫。
深夜,雨势稍歇,只剩下檐角断续的滴水声。陈远在辗转反侧中,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、几乎被滴水声完全掩盖的异响。
不是来自门外,也不是来自通风管。声音……似乎来自他身下的床?
是一种极其轻微、有规律的“咔…咔…”声,像是某种极小的机械部件在极其缓慢地运作,或者……是木质结构在某种持续而微弱的应力下,发出的细微呻吟。
声音非常小,断断续续,需要将耳朵紧贴在床垫上才能勉强听到。陈远立刻屏住呼吸,轻轻侧身,将左耳贴在床单上,仔细倾听。
“咔……(间隔)……咔……(较长间隔)……咔、咔……”
节奏模糊,但隐约能分辨出,似乎是两次单独的“咔”声,间隔较长,然后又是两次较快的“咔、咔”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喜欢成年人的无奈请大家收藏:(www.qbxsw.com)成年人的无奈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