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知梨把那张描了铜钱刻痕的纸推开,指尖在桌角轻敲两下。她刚从祠堂回来,袖口还沾着香灰。云娘站在门边,手里捧着一叠新送来的账本。
“三少爷来了。”她说。
沈晏清走进来时脚步很轻。他穿着靛蓝长衫,外罩灰狐裘,手里握着一把折扇,扇面上刻了个“商”字。他没说话,先把扇子合上,放在案上。
江知梨抬眼看他。“出事了?”
沈晏清点头。“我昨日去恒通字号查货路,账目看着没问题,可心里总不踏实。今早路过他们后院,听见一句心声。”
他停了一下。
“谋财。”
江知梨的手指不动了。
“谁的心声?”
“王富贵的。”
沈晏清声音压低。“他说‘这次动手,不能再拖’。”
江知梨盯着他。“你确定是这四个字?”
“一字不差。”
屋子里静下来。窗外有风刮过檐角,吹得灯焰晃了一下。江知梨起身走到柜前,打开暗格,取出一本薄册子。封皮已经发黄,上面写着“沈氏商录”。
“你和王富贵合伙多久了?”
“三年。从我接手南线布庄开始。”
“他投了多少?”
“三千两本金,占四成股。”
江知梨翻开册子,找到一页,用指甲划了一道。“去年冬,他多分了五百两红,理由是‘疏通官路有功’。你信了吗?”
沈晏清摇头。“我不信。但当时没人对账,只能认了。”
“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。”
她合上册子,放回暗格。“他早就在动手脚。你以为是合伙,其实他是等着吞你。”
沈晏清脸色更白了些。“我原想再查几天,可刚才那句话……”
“说明他已经准备收网。”
江知梨走到窗边,推开一条缝。外面天色阴沉,街上有骡马队走过,蹄声闷响。她记得昨天账上那笔每日固定支出——盐茶粗布,走快运。三条路都经恒通中转。
她转身问:“你们的货,最近有没有被截过?”
“上月丢了两车。说是遇了匪,后来赔了银子了事。”
“真是匪?”
“押货的人说,对方穿便服,动作利落,不像山野流寇。”
江知梨冷笑。“那是王富贵的人。他在替别人运东西,顺便把你当掩护。”
沈晏清握紧了扇柄。“我要查他账。”
“你现在去查,他会警觉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
“你不查账,你加注。”
沈晏清抬头。
“我要你再投两千两进去,买新货,走北线。对外说,这笔钱是你从侯府挪出来的,家里压箱底的钱全押上了。”
“他一听就会动心。”
“对。他贪的是大头。只要他想吞,就会露出破绽。”
沈晏清皱眉。“可要是他不动呢?”
“他会动。”
江知梨声音很冷。“人一贪心,就藏不住。他等这一天很久了。”
沈晏清沉默片刻,忽然问:“母亲,您是不是早就盯上他了?”
江知梨没回答。她拿起桌上的茶杯,吹了口气。茶面浮着几片叶子,还没沉下去。
“昨夜我收到北境的消息,沈怀舟抓了个内鬼,牵出兵部两个主事。那人管粮道,和恒通有往来。今天早上,我又发现一笔流向恒通的药材款,数目不大,但每月都有。”
她放下茶杯。“这些线,不是今天才连上的。”
沈晏清慢慢坐下。“所以您让我投钱,不只是为了引他出手?”
“是为了看清,他背后还有谁。”
门外传来脚步声,云娘进来禀报:“恒通那边刚送信来,说三少爷若要扩货,需先签契,加保人。”
江知梨看向沈晏清。“你看,他已经开始布局了。”
“契怎么写?”
“照我说的写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书案前,提笔蘸墨。“写明新增两千两本金,由你个人承担全部风险,不得牵连他人。再写一条,若中途撤资,须赔偿三倍损失。”
沈晏清看着她写字。“他不会怀疑吗?”
“这种条款越狠,他越信你真急着用钱。”
她写完,吹干墨迹,递给他。“明天送去。记住,你自己去,别带人。”
沈晏清接过契书,手指微微发抖。“万一他真要我赔三倍……”
“那你就要让他先欠你更多。”
她盯着他。“你怕吗?”
沈晏清低头看着手中的纸。“怕。但我更怕像上次那样,被人废了腿,还看不清是谁下的手。”
江知梨眼神一闪。“这一回,你不孤单。”
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印,放在桌上。印面朝下,看不出字迹。
“拿着它去见城西的钱掌柜。他是周伯的老相识,认印不认人。你要的流水账,他会给你。”
沈晏清伸手去拿印。
江知梨按住他的手。“别急。等他签了契,开始调银的时候,你再去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那时候,他才会动真账。”
沈晏清点头。他把印收进怀里,站起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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